天上响起了一道惊雷,闪电照耀了黑山之巅。躺在地上的凌浪涯,看着夜空与浓云融为一体,圆月被遮挡得不见光芒。方才和甲二的战斗,他卸下了雷炎石的包袱后,可谓是在黑环禁锢下,尽了最大的能力去相斗。如果不是最后刻意卖了一个破绽,弄出一个巨大声响,让甲二误以为自己要从后偷袭,并且拼着受伤的可能,去换取了对方的姓名。凌浪涯苦笑一声,想到以前几次的战斗,最后都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看来自己很擅长这种以伤换命的操作。不过,在刚才越级的战斗中,他感受到体内一直争斗的纵横玄气和紫火玄气,似乎有了圆润和谐的迹象,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同时在经脉中游走,会让自己有时候感到生不如死。他挣扎着爬起来,看着身边死不瞑目的甲二,心中并没有多少同情。毕竟,他也明白,江湖恩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究竟是谁先忙,只是时辰不同罢了。他拔出甲二尸首上的断刀,缓缓走出山林,发现黑山寨三大寨主正在悄悄往山下走,只是他们却受困于山脚下的大火,一时间还没有逃出去。凌浪涯顾不得肩上伤口雪流,猛然冲向前去,几个起落就站在他们身前,冷声喝道:“哪里走?”三人见识了凌浪涯与暗卫的几场战斗,早已明白他的实力,也吓得心惊胆颤,顿时噗通一声,立刻跪地求饶,哪里还有着寨主的丝毫风范。凌浪涯看着这为首作恶的三人,想到那石洞中被祸害的无数村民,顿时怒从心生,质问道:“你们三人,可曾知罪?”黑霸虎连连磕头,道:“少侠,这真的不关我们事啊。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军师之命。不然,以我们这不入流的实力,哪里能指挥得了这些修行者。”凌浪涯听过许多次关于军师的事,可是对于这名神秘军师的消息,并没有多少。顿时问道:“这军师究竟是谁,为何要如此做?”黑霸熊抢着解释道:“我们也没见过军师长什么样,只是知道她是一个老妇,而且实力非常强大,似乎比雷兴还要强。她就住在那黑山主峰中,寻常除了照顾她饮食起居的婢女,没有人可以不经她允许就靠近。”顺着黑霸熊指着的方向,凌浪涯看到那黑山幽深的山林,在乌云的笼罩下显得愈发深沉,像是倒在了桌上的浓郁墨汁。凌浪涯问道:“所以,所有都是那军师所指使,那些修行者也是军师的人?”“正是正是。”黑霸虎道,“那些都是军师的暗卫,同时负责保护山寨,而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军师的谋划。”“包括在惊雷府外拦截修行者,也包括去雷府上祝贺?”凌浪涯想了想,问道。黑霸熊道:“确实如此。军师有令,只要我们擒杀越多的修行者,那么将会惹起黑白两道和官府的斗争。只要他们双方相争,她将会亲自出手,一统惊雷山脉,把黑白两道都收入囊中。”黑霸虎道:“我们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我们当年只是做些不见得人的勾当,是军师发现后把我们找来,扶持我们做山寨之主的。少侠,你就留下我们吧,我们可以替你鞍前马后。”“对对对,只要留下我们。”一直未曾说话的黑霸狐,露出比笑还难看的笑容,道,“无论少侠想做什么,奴家都会答应你,而且一定会让你满意。”看着三人不断求饶的脸色,尤其是黑霸狐,恨不得就此刻让凌浪涯感到满意,不断露出各种犹如风月女子的搔首弄姿,直让凌浪涯感到一阵恶心。凌浪涯问道:“最后一个问题,顺达镖局的镖师,可是都死了?”负责此事的黑霸熊哭道:“少侠,都怪我财迷心窍,才对他们下了手。在抓他们回来之后,我问不出什么,便把一半镖师丢到了石洞里,想着剩下一半肯定会说真话。可是无论我如何打杀,他们都不肯说出货物在哪里。不过,后来因为少侠的出现,我匆匆出来了,并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他们现在何处?”凌浪涯心中一惊,也许他们还没全都死去,还有人活着。黑霸熊指明了方向,正是他的住处所在。凌浪涯握紧断刀,问道:“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三大寨主一见凌浪涯冰冷表情,哪里还说得出话,只是不断求饶,让他留下三人一条活路,来日一定相报。凌浪涯摇头道,道:“作恶如斯,何必再留。”天上一声惊雷起,地上一刀无情过。一把断刀,插在尸首上,犹如香火插在炉上。黑山寨三大寨主,同时倒地,顷刻身亡。凌浪涯沉默片刻,语带哭泣道:“小陈皮,我替你们报仇了。”言罢,他匆匆包扎伤口,捡起老镖头的刀,背上雷炎石包袱,头也不回地离开,直往黑霸熊住所跑去。此刻的黑山寨,早已人去寨空,哪里还会有人阻拦他的道路。只是,无论他怎样来,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当他找到二寨主的所私自设立的牢房时,只见顺达镖局余下的众人,早已死绝多时。他们身上,满是鞭伤剑痕,皆是收到严刑拷打而亡。在居中的绞架上,老镖头的尸首被垂吊其中,脸上犹带着痛苦之情,双目圆睁不肯闭。不知道他死去之时,曾遭受了多少苦难,曾想起过什么。凌浪涯替他阖上双眼,蓦然想起他说的那句,小兄弟,无论怎样,请你替我照顾好小陈皮。死在雷府的镖师,死在现场外的钟飞,死在石洞内的少年镖师,死在山寨中的老镖头,此后都只能成为凌浪涯余生的记忆。自此,顺达镖局押送雷氏之镖,共计出动镖师三十三人,无一存活。也许,还有一个人活着。曾经同走一段路,如今阴阳两相隔。在此后漫长岁月里,凌浪涯将会明白,保护自己在乎的人,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重要到,他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此刻的他,独自坐在石阶上,痛哭一场,泪如骤雨下。良久之后,直到天上惊雷阵阵,他才从忧伤中回过来,想到还有一件事尚未做。他草草地讲镖师尸首安置好,又借着雷炎石恢复一些体力,辨明方向之后,便绕过黑山寨所在山峰的山腰,直接往黑山的主峰去。当是时,圆月失去踪迹,乌云铺天盖地,苍穹电闪雷鸣,骤雨将要袭来。当是时,山脚烈火猖狂,山腰尸体遍布,山上房屋焚烧,山寨人去楼空。少年提刀,独自登主峰。一人持剑,于山腰间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