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坟之前,唯有黄土覆盖,尚没有青草离离。凌浪涯此时心中烦闷渐散,问道:“丘元帅所言,他说了什么?”老张回忆道:“丘元帅乃是我丘将军主心骨,也是赵宋王朝的脊梁骨。正因为他在,赵宋东北两方边境,才没有外地敢于入侵。可以说,他乃是我等钦佩的大英雄大人物。有一次,军中阅兵,丘元帅曾言过,倘若要成为英雄,需得浴火重生三次。”“浴火重生三次?”凌浪涯疑惑不已,一时不解。老张蓦然望向北方,回忆道:“第一次,是自诩修为无双,却在江湖面前,只是花拳绣腿时。”“第二次,是发现手中刀剑,却在红尘之中,难敌现实盾牌时。”“第三次,是明知无能为力,依旧拔刀挥间,哪怕付出生命时。”浴火三次,方得重生。凌浪涯同样望向北方,心中蓦然有所感,细细体味着其中之意。这段时日来,他诛杀异兽,保供稻庄平安,于都城博得丘云青睐;登顶祭典,连闯八雅八关,于世人前博得年少盛名;救回孩童,剿灭烈刀门阴谋,保护数百户人家安好。这些让人艳羡和称赞不已的事迹,确实让他觉得自己实力不错,修为不错,甚至产生了几分飘飘然,有种认为江湖不过如此的感觉。所以,他才在雷府面前,擅自答应十日之约,以为凭借自己的能力,肯定可以把事情解决,帮助顺达镖局度过难关。可是,他却忘了,当时所有的事,都有胡虚等人在身旁相助,而他从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所以事情才能如此顺利。直到如今,受困修行压制,受困十日之约,受困任务所限,受困镖局被囚。这些所有的限制和面前的难题,确实让他一时不知如何自处。听完老张言说的,丘元帅所提的关于英雄三论,他才有了一丝理解。看来,如今的自己就是第一种处境,自诩修为无双,却在江湖面前,只是花拳绣腿时。原来,自己一直太高估自己的实力了,所以才会陷入这样的困境吧。看着凌浪涯紧皱的眉头终于有了一些舒展,想来是明白了一些事情,老张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凌兄弟,无论是我,还是丘少将军,从当时认识你开始,都觉得你不是普通之人。所以,丘将军才会如此重视你,而你所作所为,事实上也证明他的眼光没有错。”凌浪涯苦笑一声,道:“想来如今的我,也只是侥幸罢了,哪里来的这么强大实力。”老张道:“我虽然只是一个普通兵士,但也算见过不少人才,你只是阅历太浅罢了,所以我才把丘元帅的言论告诉你,就是想你不要因为此事丧气。”“我想啊,终有一天,你也会成为丘元帅这样为国为民的大英雄,当世大侠。”凌浪涯沉默片刻,心中终于开朗,道:“张大哥,谢谢你。如果没有你,也许我现在真的不知如何办了。”老张大笑道:“若要谢我,别忘了当初答应我的醉清风就好。”凌浪涯想起当时在都城城门相遇,老张也是因为醉清风才没有对他们横加阻拦,也不禁轻笑起来。老张继续道:“既然如此,那你打算如何处理。你也知道,受限于军令和规则,我并无法帮你太多。”凌浪涯道:“我想了想,其实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有三个。一是救回顺达镖局镖师,二是找出飞贼救回小姐,二是完成暗祭擒贼任务,这三件事,每一件都是迫不及待,但是我发现,其中都有一个关键所在,他们是共通的。”老张听得此话,已经明白凌浪涯恢复过来,也就不再劝慰他,和他一起分析事情,便道:“有何共通之处?”凌浪涯此时心情确实已经恢复,状态也稍微好转,道:“镖师是被黑山寨劫走的,这肯定与他们有关。方才钟大哥所言,飞贼与黑山寨有旧,要寻飞贼可去黑山寨尝试一下。至于我的暗祭任务,说出来也是巧合。”老张疑惑道:“莫非那擒贼任务,擒的也是黑山寨之賊?”凌浪涯笑道:“正是如此。那任务言道,要剿灭黑山寨,同时带回十斤雷炎石,只是不知那黑山寨究竟有多少人。不过,既然所有事都和他们有关,看来我是不得不去一趟了。”“剿灭整个门派?”老张疑惑道,“怎么会这么重的任务?虽然我也不太清楚每个人的任务,但据我所知,其实也不过是擒拿几名强盗贼寇而已。”凌浪涯回想其当时自己领取任务的场景,虽然也有些疑惑,但似乎并没有出错,只好耸耸肩道:“我也不知,想来是运气不好,所以任务难度也大了些吧。”老张不信,便让他取出文书来看看,发现确实写的是剿灭黑山寨,顿时也只好泄气地承认,没想到暗祭竟然会有这样的任务。倘若没有被压制修为还好,但如今凌浪涯实力受限,那黑山寨又不知究竟有何,如何能够保证一定能完成。老张叹道:“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所有的事都恰好和黑山寨有所牵连。那你打算何时出发,我陪你走一回。”凌浪涯摇头道:“这次就不劳烦张大哥,我当时和胡大哥,纪兄弟约定,在任务截至前一天在惊雷主城相会。不过如今距离还有三天,所以我想先自己前往黑山寨,而你替我留在主城等他们来,你觉得如何?”老张沉吟片刻,道:“你觉得可行?”凌浪涯站了起来,看着新坟,道:“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的,不是吗?”老张随之站起,也不反对,道:“既然如此,如果有必要,你可以解开禁锢。第二关可以组队前往,有胡纪两位兄弟在,再加上我可以出手一次,想来也不难的。”此时的凌浪涯,已然完全恢复过来,再也没有开始前的丧气,而是那个重新心怀出道初心的少年。既然商讨已定,两人也不再多言,毕竟时间紧迫,便决定先重返惊雷主城。两人三马,祭奠新坟后,便策马离去。其实朝阳初生,浓云未见,阳光遍洒大地。两人一路从县城返回都城后,回到当初初到主城时歇息的客栈。前夜之事,这里还有镖师在此,和凌浪涯相依为邻,如今却只剩下他自己一人。凌浪涯换好新衣,洗干血迹,感慨片刻,道:“张大哥,那你便在此地等候他们到来,事态紧急,我得先行出发了。在此之前,我得先去雷府一趟。”老张站在客栈外想送,嘱托道:“兄弟,偌大江湖,水深得很,你可得小心。”凌浪涯回头笑道:“放心,我水性一直挺好。”言罢,他上马挥鞭,往雷府方向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