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皱眉,才发现周窈又在门口等他。
只不过这次一个人靠门坐在地上,十月初的天,她穿的单薄、好像全然不知道凉意。
周窈听见动静,见来人是他,微微扬起漂亮的下巴。
她一只手撑在膝盖上懒散垂着,另一只手里夹着的烟燃了大半,周窈掐了烟,这支烟于是也和地上七零八落的烟头融为一体。
周窈开口:“今天碎骨交响的主唱来找我了。”
“她……”
话到嘴边,周窈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出口。
就像方才在微信界面,几次打好长串文字、临了时又开始反复斟酌和犹豫,最后只发出去一句【你不在家?】
回忆总是掺杂着苦涩和冰冷的嘲笑,在发现解释不仅不能澄清反倒只会助长流言蜚语之后,这么多年别的没什么长进,倒是学会了闭嘴。
说是往事不必重提,其实是她羞于提起,怕再被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如芒在背、如履薄冰。
即使心里头觉得自己是受委屈的那一个,可无论多悲惨的遭遇到别人嘴边,不能感同身受,最后也只能成为笑话和下饭菜。
难免难堪。
于是周窈话音一转,倒是笑出来:“那小姑娘叫我姐姐来着,果然还是岁月不饶人啊。”
她说完又笑,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笑别人。
“诶、是不是年轻人都这样啊,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小姑娘前一秒还哭着呢下一秒眼泪就止住了。”
周窈垂眸,看着地上的烟头出神:“我就不一样了,心情好心情不好都只会点烟。”
“跟工具人似的,还挺好笑吧。”
程野看着她,一点儿没觉得好笑。
又听她开口:“小姑娘都不抽烟、甜甜软软的,想要什么就追求什么,肆无忌惮不用考虑结果。”
周窈神情里带了些凄怆,掩在黑暗里看不真切。
她低下头把下巴抵在膝盖上,伸手下意识又想摸烟。
下一秒却被人揽着腰整个抱起——
黑暗里腾空感吓得周窈轻轻惊呼出声。
却听头顶上那人轻轻笑了一下,凑近她耳边说了句完全不相干的:“你腰好细。”
温热声音缭绕在她耳畔,一字一句像是悬在脑袋里的磁铁,扰的她晕晕沉沉说不出话来。
程野把手里的钥匙挂在周窈指尖,女人像是触电般往回缩了缩手。
他又笑:“口口声声叫别人小姑娘,你自己不也还是个小姑娘。嗯?”
周窈头皮发麻,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开的门又是怎么站在地上的,房间里没开灯,只余窗户上透着点点灯火,外边不时传来汽笛声,和黑夜融为一体。
程野轻轻抱住她。
昏暗里,周窈听见程野问了一句:“既然在安城呆的不高兴了,那我们回南川?”
“那几个小孩不是说有演出,权当回去散散心。”
他好像知道她不想多说一般,略过事情的细枝末节,没问她为什么不开心,也没问她是不是不能进乐队了,甚至没问是不是那个主唱和她说了什么。
像是要维护她那点羞于说出口的自尊和骄傲,却又被不动声色的掩盖。
那话里有藏在骨子深处的温柔,轻易就让人沦陷。
周窈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就踮起脚来凑近程野,轻轻覆上他唇。
下一秒被那人隔着手掌背压在门上,鼻梁高挺蹭过脸颊,留下一连串温热暧昧的气息来。他垂眸,齿间咬在她柔软唇瓣,却不似先前温柔,滚烫的呼吸落在她鼻尖,肆意又霸道。
周窈想背后的门大抵是带着凉意的,可中间隔了手掌,她只感觉到掌心传来的绵长暖意。
她压着急促呼吸,开口喊了声程野。
周窈抬眼看他,眼睛里带了湿漉漉不加掩饰的亮光,潮湿闷热的房间里,他见她挑起一个笑,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
她说:“程野,做吗?”
程野差点没被这句喊的交代在这儿。
他好不容易才压住自己心底滋生攀爬起来的疯狂欲.望,拉开了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
却见周窈又凑上来,仰着下巴看他,眼神仍旧湿漉漉的:“程野?”
他眸子里晦暗不明,好像有把大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烧得他说不出话来。
胸腔里克制与放纵两股力量在抗衡,水火不容反倒更让人心焦。
半晌程野才开口,咬牙切齿。
“周窈,你别勾我。”
他微喘,压着周窈肩膀不让两人间距离再接近半分,声音里带了沙哑的克制:“我今晚什么都没准备。”
“准备什么?”周窈蹙眉,脱口而出,“这不是你家吗?”
黑暗里,程野倏而轻笑一声,松散笑意弥漫开来。
“没套啊。”他擦着那人耳尖,不管她白皙脸颊一下子涌上来的通红、哑着嗓子道,“我又不往家里随便带女人。”
周窈僵在原地。
反应过来后忍不住想抽自己两耳光子——
什么啊,
搞得好像她特别心急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夭夭:谈点儿恋爱可真不容易,男朋友撩完就跑,革命事业全靠我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