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光笼罩苍穹。树木,花草,春风依次掠过,拂动了少女心事。
崔溯指尖发酥发麻,心腔一点点跃上害羞惊喜。
她捂着脸,心想:姐姐,也有七情六欲吗?也会像恋爱中的人想要热切占有对方?她那么温柔的人,会为了情.欲撕碎淡然摒弃融入骨髓的温和?
这样想着,她问了出来。
一行行规整的字出现在对话框。
湛榆抬起手臂看了眼腕间的手表,指针指在六,门外传来准时的敲门声。
打开门,保姆无奈地看着她,她笑了笑:“麻烦秋姨了,五分钟后我再用饭。”
保姆不便多说什么。
她是老爷子派来的人,老爷子疼爱这个孙女,至于疼爱里是怜惜多一分还是补偿多一厘,都不是她能揣测。她能做的,就是五分钟后再来提醒。
门被关好,湛榆摸出放在裤兜的手机,重新坐回沙发。暮色降临,浅浅的光晕透过窗子落在她柔软的长发,衬得眉目慵懒。
她面容平静,对于溯游的问题认真想了想,回复道:为什么不呢?我不也是活生生的人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想占有她,对她好,不是很寻常的道理?
崔溯被她一针见血的直白说得脸颊通.红。占有欲、爱.欲,举凡和欲.望相关的,人总爱避讳。可姐姐恰恰相反,她活得聪明通透,目的性强,从不愿走弯路。
被她盯上,被她喜欢,崔溯唇角上扬:原来姐姐也贪爱美好的皮囊,姐姐这话,是承认好美色了?
新消息马上跳出来,湛榆的回复一贯的简洁:是呀。
—那姐姐想怎么追求她呢?需要我出谋划策吗?
湛榆从桌上端了杯温茶,抿了一小口:不用,慢慢来。
慢慢来?崔溯委屈地咬着唇角,难不成姐姐还想温水煮青蛙?
宽敞的房间,湛榆眉眼低垂,温柔的气质酝酿开来,年轻的躯体散发出的气场却是如渊深沉。
她放松地倒在沙发,修长的腿交叠,感慨和叹息堆积在心口,枕着小臂,没选择打字而是缓缓诉说那些欲.求。
这还是姐姐第一次和她语音。
崔溯心口一跳,欢喜而矜持地点开。
—溯游,她勾起了我的欲.望,这是种很奇妙的感觉,她安安静静,低头抬头,什么都不做都能在我心里奏响一首关乎春天的曲子。她笑起来极美,冷冰冰的样子,也很可爱。
这……这是表白吗?崔溯被她一记直球打得束手无策,指尖触在屏幕,想要回过去一段语音,猛地意识到自己还不能暴露。
犹豫的当口,湛榆看了眼腕间手表,没再继续等下去:不说了,五分钟到了,溯游,我去吃饭了,回聊。
—好的姐姐,回聊。
快速回过去讯息,放下手机,崔溯顾自失神,她冷冰冰的样子也可爱吗?对着穿衣镜反复照了照,用了三分钟也没看出到底可爱在哪里。转念一想,姐姐不会骗她,姐姐说可爱,定是极其可爱了。
不过……姐姐喜欢温水煮青蛙,所以为了配合她的喜好,她还要陪她逢场作戏,玩欲擒故纵的小把戏?
她被这莫名其妙的想法逗笑,背脊挺直地坐在那,玉白的手指点了点湛榆天蓝色的头像,美目含情,嗓音柔柔软软:“姐姐,你一定要配得上我对你的喜欢呀……”
夜里忽然下起了雨,春雨滋润土壤,一觉起来,窗外的花凝着晶莹水滴,崔溯换好衣服从楼梯走下来,极为冷淡的和崔誉打过招呼,规规矩矩在桌前用餐。
大清早,崔誉手里摇晃着高脚杯,尝了口红酒,狭长的眼睛眯起来:“宋恒那小子被你一脚踹进医院,想你也是崔家长房嫡女,怎么行事如此不计后果?”
“爸爸是在责怪我吗?”简单吃过两口,崔溯实在没胃口,放下刀叉,用帕子擦拭手指。
她从容起身:“您都说了,我是崔家长房嫡女,我也是他能觊觎的?打都打了,宋家还敢打回来?爸爸,您没必要拿此事敲打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吃饱了,我去上学了,您慢用。”
“崔伯。”
管家应声上前:“董事长,有何吩咐?”
“查一查昨天来家里的女同学,低调点,别被人发现了。”
“是。”
暮辰高中,正是食堂开饭的时间,教室零零散散没多少人。崔溯径直往座位走去,在桌膛看到了一封信——写给湛榆的情书。
她冷笑,选择了漠然无视。
优秀的人身后永远不乏追随者,姐姐无疑是优秀的。她掏出湿巾擦拭桌椅,连同湛榆那份。
清晨的风柔柔地拂过她的发,转身,一眼看到了站在教室门口的人。
牛仔裤,白衬衫,长发如瀑,红唇似笑。
她捏了捏指尖,强压下内心泛起的悸.动。就在她凝神无语之际,湛榆走上前来。
淡淡清香随风飘过,她脚步后挪,意识到身子被抵在课桌退无可退,崔溯长长的睫毛轻眨,问:“怎么来这么早?”
湛榆笑看着她眼眸一闪而过的慌乱和羞窘,有点摸不着头脑,却又善解人意地从包里掏出盒酸奶:“给你。”
酸奶是崔溯惯爱喝的牌子,无意碰到湛榆的指尖,她蜷了蜷手指:“怎么突然送我酸奶?”
回味着方才指尖轻触的滑嫩,湛榆笑她:“可能是因为今天的你有点奶?”
“……”
崔溯暗暗想笑,她这是被姐姐调戏了吗?
那些争先恐后跑出来的羞意和雀跃被妥善掩藏,她面容冷静地回到座位。
见她坐好,湛榆也跟着入座,歪头问道:“怎么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