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总双手捧着茶杯,也没想到最后竟会是这种结局。他和郑东认识大半辈子, 当年也曾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郑东叛变之后,从此璀璨星娱就成为他的眼中钉,总是处心积虑想把老东家搞垮,让创辉可以在内娱圈有机会独占鳌头。
老宋总没那么大气性,年纪大了以和为贵,摆下和解酒。表面相安无事数年,没想到背地里郑东还是用那些肮脏手段,这次撞到宋衍手里可没那么好命,注定要被收拾得干净利落,也算是一种轮回报应。
罢了罢了,想怎么处理看你意思,公司在你手里,怎么做最好相信你心里有数。
宋衍笑了笑:等的就是您这句话,我还怕太绝情您老会有意见。
老宋总了解儿子,想必他早有决策,心里清楚会和父亲的意愿有出入,这次回来,说是商量,其实就是通知一下,准备把创辉给了结了。这么多年创辉在郑东手里早已乌烟瘴气,收回来还要整改,他懒得花那个时间和力气浪费在这种地方。
晚饭之前父子俩才从书房里出来,一起下楼用餐。孙美茹最近不贴钻石画了,而是迷上做串珠。钻石画已经是过去时,当时斗志昂扬买的一摞图只贴完两幅,失去兴趣之后全部放在柜子里压箱底了。
今天难得宋家人整整齐齐都在场,宋离也在家里,自年后宋衍没有再见过弟弟,看他坐在桌前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扒着碗把菜和饭拼命往嘴里塞,拍拍他的头:慢点吃,别噎死了。
宋离忙不迭点头,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叫一声哥。宋衍见他一声休闲装,问他这么着急吃过要上哪儿玩去,约了朋友赌球?
我要是有这么闲就好了。宋离叹气,晚上要赶去俱乐部,今天回家的主要目的是拿衣服,吃饭只是顺带的。
孙美茹心疼小儿子,帮他盛一碗汤:阿离现在可辛苦了,一个星期都没着家,饭也不好好吃,瘦了不少。
宋离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他们战队今年第一年参加甲级联赛,成绩并不理想,在整个甲级梯队里排在后列,但好歹还没凄惨到倒数的程度。春季赛已经无缘季后赛,但夏季赛还是要整装待发冲一冲,因此这段时间队员们经受魔鬼般的训练,约的联系赛一场接一场,他这个老板也跟着一起刻苦努力,吃住都在公司,兢兢业业堪比劳模。
带着你做运营的老师都跟我汇报了,说你进步很大,很快就能独当一面。宋衍摸摸弟弟的头发,虽然战队成绩不怎么样,但好歹你在进步,就是一个好结果。咱们家也不指着你那个俱乐部能挣钱,你也别太拼命,尽自己所能就行。
宋离面露苦笑,他想挣钱也要能挣得着啊,电竞俱乐部前期投入巨大,刚开始起步每个月都在亏损,俱乐部运营、水电工资、还有联盟里买名额做活动的费用,宋离每个月的报表都不敢看,把自己卖了都抵不上亏的这些一个零头。
孙美茹让小儿子放宽心,只要他心里喜欢,认真去做,能看着他成长已经足够。现在的宋离比起前两年可是有出息太多,孙美茹内心欣慰,小儿子终于真正长大,当妈的也不用为他操碎了心。
宋离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碗擦擦嘴:哥,我马上要走了,下次见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和廷廷的婚期确定了吗?
具体日子还没确定下来,宋衍看着孙美茹,笑眯眯问,妈,您觉得哪天好?
我觉得哪天都不好。孙美茹放下勺子,表情傲娇:我没什么好主意,打算翻翻黄历,再大师算个日子。你们婚戒和礼服都定啦?
婚戒宋衍已经定好,两个月之内肯定能完工。礼服倒是还没时间去量尺寸,主要是近段时间太忙,温昀廷也没有提起,估计压根就没想起来六月份还要办婚礼这回事。
孙美茹托着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叹气摆手:礼服也尽早去定吧,别到时候来不及。日子我找师傅去算,要请的客人你们先列出来,做张表给我。
嗯,好,麻烦您了。宋衍看出妈妈似乎有话想说,问,妈,您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都已经成一家人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这话说得有理,都已经成为一家人了,没什么不能说的。说了也没用,他和廷廷还能离咋滴。
孙美茹拧着眉,抱怨起来:和撒娇精无关,都是他那个妈妈!一想到跟她结亲家,要处几十年,我这个心哟气得胸口疼。
宋衍洗耳恭听,又发生什么事了?反正肯定是芝麻大的小事,让他见识见识更年期妇女的争斗到底有多么无聊。
孙美茹提起来就生气,她原先一直在做钻石画,结果那天李黛在群里发一副串珠窗帘,群里的老姐妹立刻被吸引,跟风要学,弄得孙美茹也只能去学做串珠。钻石画还没弄熟,又开始学新东西,每天忙得力不从心。
宋衍茫然,妈,您就贴您的钻石画就是了,为什么要跟着去学别的?是群里强制要求的?
孙美茹理直气壮回答:当然不是了!你们男人根本不懂,这就是女人之间相处的策略!虽然表面关系都不错,但她们学会做串珠之后,我还不会,肯定就会失去竞争力啦!还是撒娇精的妈妈带的头,我怎么能输给她?!
宋衍拱拱手,十分服气,果真现在每次和妈妈聊天都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转头,看向自己老爸,目光带着怜悯:爸,您最近挺辛苦的吧?
老宋总沉重点头,两个女人斗争,都是做丈夫的受罪。李黛不肯传授孙美茹做串珠的技巧,老宋总只能联系温梁,让他悄悄偷师,拍视频发过来。为了亲家之间的和谐,两个男人也是付出一定的心血和精力了。
事情敲定之后,宋衍吃过饭离开老宅,顺路去接在饭店应酬的媳妇儿一起回家。路过夜市,温昀廷要求停车,下去买一份章鱼小丸子,结果份量太足,吃得太撑胃里难受,沦落到下车之后给宋衍背回去。
四月末的晚风已经带上夏日的味道,宋衍想起上次背着温昀廷在这种夜空下漫步还是在无人海岛的时候,他问:廷廷,下次什么时候去度假?
温昀廷趴在他的肩头,撑得无法思考:要等放年假吧最好找个长假期,和年假并在一起,可以多玩一阵。
宋衍笑道:那就六月份去吧,并在一起可以玩大半个月。
这么久?温昀廷迷茫,六月有什么长假期吗?端午也只放三天。
婚假啊。
温昀廷红了脸,低低哦一声不再说话。领证归领证,但结婚仪式温昀廷还是想象无能,总觉得距离还很遥远。
该着手准备了,这次回去他们都催了。宋衍不愧是演员,说起瞎话眼睛都不眨的。
温昀廷才不信,肯定是宋衍提起来,宋家父母才不得不筹备。比方说孙美茹,他都能想象到未来婆婆什么表情,昂着下巴傲娇的说撒娇精真粘人,这么迫不及待嫁进我们宋家来。
到家之后,温昀廷的胃还没好,宋衍找颗胃药,再把水倒好,一起递给他。
温昀廷吃了药,枕着宋衍的腿躺着。宋衍握着他的手,拇指婆娑着无名指那枚求婚戒指。他找设计师定的婚戒这两天就能出样,到时候给温昀廷挑一下,让他自己选喜欢的款式。
你怕不怕结婚啊?温昀廷轻声问。
这有什么好怕的。宋衍低头,抚摸着他的脸颊,你害怕?
还好。
宋衍观察着他的脸色,心里了然:你就是怕了,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