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的脸上划过一滴泪水,他试图去握狄上将的手,被狄上将躲开,他伤心却坚决地说您一直没有再爱上别人,您一定是非常爱他的。
这黑锅到底是怎么扣来的?
弗里德里希绝不可能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除非那次重伤伤了脑子,或者就像狄其野的直觉告诉他的那样,弗里德里希根本早就死在了战场上。
对面的威廉带泪含笑,美得像是一朵百合花我和他都爱您,您和我也都爱他,上将,和我在一起吧,我们可以一起记住他。
狄其野的脸黑了。
狄其野站了起来抱歉,胃部不适。
说完,在两名保镖变得同情且理解的眼神中,狄上将快步离开,上了先锋营的公事车,军部特地给这次相亲宴披了条,足以说明威廉当今的影响力。
威廉在他身后深情地喊我不会放弃的!
狄上将几乎是窜上了车,他宁愿去和虫族打一场,都不想再见这种奇葩。
狄其野坐在后座沉思。
事实上,人形种族可能渗透人类联盟、派人潜伏这个猜想,最早是前代上将弗里德里希提出的。
虫族雌性看上去就与人类别无二致,除了他们手臂上的虫纹,但既然可以用人造皮肤遮盖顾长安的omega腺体,对虫族来说,遮盖虫纹应该不是不可能做到的。
可长相呢?长相不太可能做到完全相似。
狄其野看向车外,越接近先锋营越荒芜,路边有孩子们在嬉戏。
这让狄其野想起顾长安那个小怪物。
小怪物。
如果一个十岁的孩子,在分化成omega时,被一群失控的alpha狼崽袭击,咬得浑身是伤,差点被强制标记,他只是一个个将它们小心打晕,甚至还想给它们上药,谁都会觉得这是个小怪物。
什么?
狄其野收紧了搭在车门上的手。
这是哪里来的记忆?为什么自己一直不记得?
十岁的顾长安,在伊芙嬷嬷的床上醒来。
他是被吵醒的。
有人争吵,争吵是不好的,顾长安想要下床去看看
发生了什么事,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他被裹上了厚厚的医疗衣。
顾长安这才意识到疼痛。
他想起来,自己好像被变狼的孩子们不小心咬伤了。
而走廊上,十四岁的狄其野对伊芙嬷嬷质问道那个孩子,他那些不正常的想法,是不是你教他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伊芙嬷嬷却很伤心我的孩子,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样的误解?长安没有不正常,他只是一个温柔、心怀正义的好孩子,他愿意去保护幼小
狄其野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他是omega在面对一群alpha的时候选择优先保护alpha,他可能会被强制标记,他可能会死的!
不会的!伊芙嬷嬷像是根本不能承受狄其野的假设,他不能死,他不会死的!
罪魁祸首先行崩溃,狄其野简直无言以对,他冷静质疑道你的精神状态,真的有资格照顾孩子吗?我会向
他没有说完,就摔倒在了地上。
伊芙嬷嬷费力地将狄其野抱起来,她已经满脸是泪了对不起,对不起,忘了吧,我知道错了,我会让他更强大,更用心照顾他,他不会死的,你放心,我的孩子们,我绝不会伤害你们,我会做得更好的
她摇摇晃晃地将狄其野搬回他的卧室,要走出去时,才又想起来折返,将被子盖在狄其野身上。
她差点又忘了人类是需要保暖的。
她想起自己曾经完全不懂得照看孩子,结果在她没有看到的地方,狄其野被一些坏孩子们割破了脖子,现在,顾长安也受了伤。
伊芙嬷嬷坐在床边,像是每一个母亲一样,悲伤地哭了起来。
她已经很努力地去学了,可总有那么多她还没学会的事情发生。她愿意为她的孩子们付出生命,然而照顾这两个孩子长大,似乎是更难的事。
伊芙嬷嬷擦干净眼泪,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顾长安乖乖地躺在床上,看到她的时候,眼睛像星光一样好看,他的声音像是地球某个冬日温暖的阳光伊芙,刚才有人吵架吗?
伊芙嬷嬷为眼前的孩子感动着。
她温柔地笑了起来没有,是孩子们在假装打仗。想听故事吗?
听到孩子们没有争吵起来,顾长安才安下心,他眉眼弯弯地笑起来想。
好孩子。
她的好孩子。
第28章
最近,征服号上的所有人都睡得不太好。
不过原因显著不同。
谢廖沙情窦初开, 晚上想着他的大校, 怎么可能睡得好。
张伯伦目睹顾长安和谢廖沙一副分分钟要窗台相会的模样, 心里又怀疑又不想怀疑, 再加上漫长的星际远航太过折磨人, 他又不像顾长安和谢廖沙,没有恋爱可谈,和唐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对大章鱼也心怀警惕, 因此思虑过重, 难以入眠。
唐自然也有他的心事。
而顾长安,是因为卷土重来的神秘杂音。
它与遭遇魔术师之前听到的那些一样不可描述不可理解,所以顾长安猜测, 听到魔术师才是个意外。
如果将顾长安自己比喻为地球文明中古老的收音机, 这个收音机由于某种尚不清楚的原因,经常跳到一个全是杂音的频道。
某天,收音机到了一个陌生地点,又发生了跳频。此时,一个只在本地播出的广播,也许是因为和杂音频道频率相似, 发生了串台。
于是在一片杂音中,顾长安清晰地听到了魔术师的声音。
这是顾长安的猜测,他没有办法证实,也无人可讨论, 于是便放下这个猜测。
他从魔术师的话中,明白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能让自己变得更强,变得能够与更强大的危险抗衡。顾长安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顾长安不太能接受的,或者说,不太好意思接受的,是谢廖沙过于深情的眼神。
那双漂亮的灰蓝色眼睛,每一天,从顾长安踏出卧室门的那刻开始,到夜里互道晚安,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他。
那目光大部分时候是欣喜的,温柔的,像是汇集了散落的星光。
可有时候,那目光从他的后颈、腰下、长腿扫过,像是打量猎物弱点的狼。
廖沙。
顾长安终于忍不住了,他拿出大校的威严,强作镇定地对谢廖沙告诫道收敛你的眼神,我是你的大校,你不能总是那样看着我。
谢廖沙像是被主人无端端拿走食物的大狗,很是委屈地低头注视顾长安,小声问看看也不行吗?
都不能亲近,不能抱抱,更不能吃了,光是看着,也不可以吗?
顾长安几乎要心软了,可是一想到自己因为谢廖沙的凝视而无措,尽管掩饰得很好,没有被其他队友发现。但光是谢廖沙的凝视就引来了大章鱼和唐的调侃,还有张伯伦明显不赞同的眼神,不论怎样,这么招摇都是不必要的。
于是顾长安揉了揉谢廖沙的头发,硬起心肠说大家都在的时候,不行。
谢廖沙决定讨厌唐和张伯伦,之前他们对他来说只是姓名面貌都模糊不清的任务队友,现在他决定讨厌他们。
谢廖沙捉住顾长安揉完头发要收回去的手,像狼似的蹭了蹭,问那我做到的话,您给我什么奖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