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熊岑燕便是会说大齐官话,也实在听不懂唱词,她只能捡偶尔听懂的只字片语给巫荧心翻译,巫荧心也没什么其他的表示。
因为是当下时兴的新戏,大多数命妇宫妃都看过去,百禧楼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再无刚才的喧闹嘈杂。
就在这时,宫人们迅速进来,陆续呈上御膳房新出炉的菜肴。
半场时呈上来的是糖醋鱼,这道菜现做现吃才酥脆爽口,时间久了就会冷硬,御膳房这一次倒是很下工夫,没成想时机不好。
舒清妩对折子戏可有可无,倒是眼前这一道糖醋鱼吸引了舒清妩的目光,她便也没怎么去看戏,一门心思品尝新作的菜肴。
就在这时,舒清妩发现一个身穿管事姑姑青灰官服的中年女人端着菜往主桌来,她手里捧着的也是糖醋鱼,只不过不知为何最后才呈给淑太妃。
舒清妩原本不是很在意,可是在对方动作之间,舒清妩突然看到了她的手。
她手上一丁点皱纹和褶皱都无,仿佛从来没干过重活,也似乎跟她头上黑白夹杂的白发全不相符。
舒清妩心中一紧,她突然想到一个人,一个绝对不可能穿成这样出现在百禧楼的人。
然而她还来不及提醒半句,就看那个姑姑突然从袖中摸出一把剪刀,狠狠刺在淑太妃脸上。
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伴随而来的,还有赵娉婷惨痛的哀嚎声。
“啊啊啊!好痛,来人,来人!”
赵娉婷从来都没有这么痛过,她也从来都没这么大声叫嚷过,她只觉得自己的脸破了一个大窟窿,炙热的岩浆在她脸上奔流而出,一瞬间浇灭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剧烈地挣扎起来,举起酒杯就要往对方身上破去,然而对方似乎早就做好防备,那把看似很细很短的剪子就狠狠抵在她喉咙上,一把低哑的嗓子道:“别动!”
淑太妃立即就不敢动了。
那把剪子就那么抵在喉咙上,她哪怕咽口口水,剪子尖都能在她皮肤上划下一道红很。
百禧楼一下子鸦雀无声。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戏台上的大戏也都褪去,此时楼内楼外百多号人的目光,齐齐!齐落在了淑太妃和行凶者身上。
在她身边,贤太妃的姑姑已经把她远远扯开,而熊岑燕也紧紧护在巫荧心身边,那双浅色的眼眸死死盯着盯着行凶者,似乎只要她有别的想法立即就要当场击毙。
而主位之上,太后已经吓得瘫软在凤椅上,任由元兰芳怎么拉都动弹不得。
舒清妩跟凌雅柔还算冷静,她们两个就在淑太妃对面,仔细一看就能辨别出对方到底是谁。
舒清妩微微叹了口气。
原来,谭淑慧的所有动作,她的疯癫和控诉,都是为了这一日。
她对她说的那些话,她的所有喃喃自语,都已经有了答案。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用最后的机会,给萧锦琛清扫障碍,可她早就不信萧锦琛,所以唯一的那个愿望,她是亲口对舒清妩说的。
这听起来很奇怪,却也相当现实,与其祈求皇帝陛下稀薄的同情心,还不如引起舒清妩的共情。
毕竟,她们其实都一样。
舒清妩在周娴宁和云桃的拥护之下缓缓起身,在她身边的凌雅柔也跟着站起,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退缩。
凌雅柔不知道谭淑慧要做什么,但是舒清妩心里肯定清楚,她只要跟着舒清妩就不会有错。
而此刻的舒清妩,心里却分外清明。
谭淑慧的目标就是赵娉婷,所以舒清妩跟凌雅柔只要老老实实守在太后身边,就是最稳妥的。
果然,谭淑慧也只用剪子架在赵娉婷脖子上,对太后冷冷一笑:“太后娘娘,之前臣妾跟您禀报的事,看起来您并未相信。”
太后此时已经吓得失去神智。
她这辈子没见过这种场面,这会儿浑身都瘫软了,整个人如同一块黄泥一般瘫坐在凤椅上,她呆呆看着谭淑慧,似乎根本就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谭淑慧脸上还有着刚才刺伤赵娉婷的鲜红血迹,她自顾自撩起脸前凌乱的发丝,对太后勾唇一笑:“娘娘不认识臣妾了?”
“你!”太后失声哀嚎,“你是谭美人!”
谭淑慧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她甜甜一笑:“是啊娘娘,是臣妾呢,今日这么好的日子,臣妾当然要来看你。”
太后浑身都颤抖起来。
谭淑慧又问:“太后娘娘,想不想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