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室这事,可大可小,端看萧锦琛要如何办。
只当陷害定罪,就是小事,若是按弑君来算,赵素莲的人头都要搬家。
不光是他,李姑姑、翁公公也要遭殃,最好的结果就是离宫养老。
在宫里熬了一辈子的权柄和尊容,一夕化为灰烬。
这让在场的所有宫人脸色都很难看,若不是当着陛下和娘娘的面,几乎都要痛哭失声,现在也不过是勉力维持,不想让陛下瞧着心烦罢了。
舒清妩话音刚落,李姑姑立即就磕头行礼:“娘娘,臣便是李红霞。”
她说完也不等舒清妩问,便道:“今日因要核对东大库账目,臣在辰时便领着大宫女赶来东大库,跟翁公公在库房里忙碌,一直待到娘娘来之前,才一起来到宝安堂,期间共两个时辰,东大库的宫人都可以作证。”
李红霞的意思是,她自己比赵素莲出门早,又在东大库忙了一上午,一没机会偷钥匙,二不可能突然离开去行诡事,她的嫌疑自然可以排除。
不过李红霞还是低声道:“臣等就在不远的东大库,完全未曾听到冰室的动静,也是臣之过错,臣愿领罚。”
舒清妩看了看萧锦琛,似乎有些犹豫。
萧锦琛低头,在她耳边问:“怎么?”
舒清妩小声说:“等人这会儿,臣妾想去冰室再看看,看看是否还有别的线索。”
萧锦琛皱眉沉思,他觉得冰室不太安全,但看舒清妩一脸凝重,还是点头:“尚可,朕跟你一起去瞧瞧。”
萧锦琛吩咐贺启苍让他在上面盯着,此时徐思莲并两个面生的太医也匆匆赶到,萧锦琛便直接领着舒清妩下了冰室。
刚刚上来的时候翁公公重新锁上了冰室的门,此刻再度开启,舒清妩仔细看了锁,对萧锦琛道:“这铜锁似乎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铜锁肯定是没有被撬的,要不然翁公公手里那两把钥匙也打不开。
待进了冰室,舒清妩再度感到一阵寒意扑面而来,这种冰冷不仅直指面容,且又寒冷刺骨。
萧锦琛看她的脸一下子就白了,立即把她拉到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
到底是年轻男子,萧锦琛的手很热,在这样寒冷的冰室里却一点都不见冷。
舒清妩对徐思莲道:“几位大人,还请查看一下存冰是否有疑。”
她如此说着,领着萧锦琛来到刚刚郝凝寒倒下的位置,低头仔细看:“陛下,这里就是发现郝选侍的位置,这个地方靠里,若是只在门口看是瞧不见的,除非有个小宫女要点宫灯路过,否则也看不到。”
冰室里没有窗,要看清里面的情景只能靠宫灯,若是小宫人不去掌灯,根本不会有人发现郝凝寒。
萧锦琛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便让王小吉蹲在地上查看。
王小吉眼睛尖,看了一会儿,指
着地上的一道痕迹道:“陛下、娘娘且看,这里是否是炭痕?”
冰室里太黑了,若举着宫灯凑近看,大家都看不清。
舒清妩心急,也不管那么多,直接蹲下来凑近看,果然发现地上有一条并不明显得黑色长痕。
“凝寒穿的鞋自然是干净的,她宫里的大宫女也脏不到哪里去,这炭痕轻轻一抹就掉,显然是这些时候新蹭上的,大抵就是行凶之人脚上沾的。”
舒清妩站起身来,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带着无穷的斗志。
“所以说,来者脚底肯定沾着炭灰,或者……她就是炭库中人?”
丽嫔娘娘刚才还眼红脸白,瞧着异常忧心和沮丧,现在却似重新活过来,特别有精神。
萧锦琛知道,这是因为线索越来越多,有什么清晰画面出现在他们眼前,说不定今日的这个凶手,可以立即抓出来。
萧锦琛看了一眼王小吉,王小吉便道:“回禀陛下,尚宫局中主事为尚宫赵素莲,其次有四位姑姑、三位中监协理事务,周素蝶是赵素莲的心腹,也是她的左右手,许多事都是周素蝶亲自出面。李红霞则专司库房,所以今日是她来冰室伺候娘娘,元蕊是后调入尚宫局的,是太后娘娘身边元兰芳姑姑的远房堂妹,只管炭库,而王思思则兼管织造所。”
尚宫局下属局所非常多,宫里事物那么繁杂,赵素莲一个人肯定管不过来,下面分了七个人,才能顺利运转下去。
萧锦琛同舒清妩对视一眼,对这个叫元蕊的都上了心。
就在这时,徐思莲行至两人身侧,低声道:“陛下,娘娘,冰室存冰并未见异常,没有下毒和改动。”
舒清妩微微皱起眉头:“所以,是还没来得及动手?还是对方想了别的法子?”
萧锦琛看她脸都冻红了,便道:“此处太冷,上去再说。”
待回到宝安堂,周素蝶、元蕊并王思思已经到了,周素蝶是舒清妩的老相识了,凭直觉认为不是她动的手,且若非赵素莲对她绝对信任,也不可能把景玉宫的差事交给她,否则哪怕赵素莲肯,贺启苍也不肯。
不过这三个都是宫里老资历,此时都安安静静跪在堂中,从脸上看不出任何区别,也没有任何人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