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妩也不知陛下怎么就突然想起她来,现在在偏殿见了,说的话还那么奇怪,但陛下的口谕就要遵从,因此舒清妩又认真说了一句。
“陛下圣安。”
说完,舒清妩又轻声补了一句:“陛下还想再听什么?”
萧锦琛听完,依旧站在那不言语,等看舒清妩因不敢呼吸脸都憋红了,才略往后退了半步。
他其实也不知道要让舒清妩说什么。
舒清妩小心翼翼看他一眼:“陛下?”
萧锦琛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如此宁静严肃的斋戒日,他都在想些什么?又在做些什么?
自己就是要立皇后,怎么也不可能立一个如此恭谨谦恭的娴淑女子,家世不论,品德不提,去年一年中光看她颇为谨慎的性格,萧锦琛也不会放心把后宫交给她。
她太柔和了,不适合做皇后。
做皇后,尤其是做他萧锦琛的皇后,自当要能果断,宫里那么多宫妃,皆牵扯前朝与后宫,若当皇后的立不住,谨慎过了头,那必然不是一件好事。
萧锦琛对自己未来的皇后要求很高,因此当时无论太后如何劝说,大臣如何进言,他都力排众议未曾立后。
就是为了选一个符合自己要求的皇后,她必须要贤良淑德,也必须要杀伐果决,既要能利落处理宫事,还得公平忍让,不失行败德。
不仅如此,她还得内能抚育皇嗣,外能母仪天下,可以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萧锦琛本就不是重欲之人,宫中妃嫔本就不多,他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想要立后是难上加难,因此早就做好了终身无后的打算。
所以当梦里他听到自己叫对方皇后之后,才会如此惊讶,才会激动之下失去分寸。
现在整个人清醒过来,又有太医诊治,他知道自己不过是最近有些劳累导致梦魇难眠,既然如此,就毋须太过纠结和慎重。
但舒才人已经被请来,若不见也太凉薄,萧锦琛虽不是什么重情重义之人,基本的礼仪和道德也还是有的。
因此,他才过来见一见舒清妩。
没想到她一开口请安,他就觉得分外耳熟。
但转念一想,舒清妩进宫已经一年有余,两人又已经有肌肤之亲,到也不算是陌生人,因此他觉得舒清妩声音熟悉,倒也在情理之中。
萧锦琛认真看了看舒清妩,大抵是对女子没什么特别多的关注,他也无法把梦中人同舒清妩对上。
于是,便只能想个话题了。
舒清妩刚松了口气,就听萧锦琛问她:“听闻,端嫔和惠嫔请你去了?她们向可有向你道歉?”
“正是如此,两位娘娘很和善,已经同臣妾冰释前嫌。”舒清妩这话一听就很假,惠嫔瞧着是和善,但端嫔却一定跟和善沾不着边。
不知道怎么的,萧锦琛突然轻声笑了笑。
可
能是因为舒清妩这个别扭的虚伪直言,也可能是发觉自己没什么大碍带来的放松,总之一向冷言冷语的皇帝陛下真的笑了。
舒清妩是听到他的笑声之后,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的。
她眨眨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又觉得有点迷惑,她刚才到底是说了什么,竟然引得这么不爱笑的皇帝陛下笑出声来?
舒清妩心里直嘀咕,陛下今日突然“发疯”,别是在斋宫里闷得慌,把自己弄疯了吧?
不管她心里如何揣测,面上却是露出羞涩的笑容:“陛下笑臣妾什么?”
萧锦琛笑了两声就止住了,这会儿看着她,竟是觉得比之前更顺眼。
他看女子其实都一个样,没什么特别的美丑,也没什么特别的不喜,只要都老老实实住在宫里,他就觉得不错。
不过这位舒才人,他确实觉得很特殊,倒不是如何与众不同,总归是见过一面就不容易忘记。
宫里人也都说过,舒才人面貌出众,在宫里已是顶尖。
萧锦琛此刻看着她羞涩的笑容,心里想宫人说得或许不错。
大抵这就是美人吧。
萧锦琛难得当着人的面走神,垂眸时间舒清妩还在抿着嘴笑,轻咳一声:“无事,好了,朕也无事,你便回吧。”
舒清妩心中叹气,就知道他准是突然想起什么,把人叫来又觉得没什么要紧的,只是她大冷天白跑这一趟罢了。
不过舒清妩也不能发脾气,只能柔声道:“近来天寒地冻,陛下在斋宫要注意身体,臣妾告退。”
萧锦琛听到她如此关心,莫名又想起梦里的“皇后娘娘”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有些温暖。
从小到大,父皇只关心他的课业,母后只关心他对舅家的态度,宫人们虽是关怀备至,伺候得无微不至,可这种关怀,到底差了些意味。
倒是舒清妩这一句简简单单的注意身体,叫他听进心里去。
萧锦琛点点头,挥手叫她早些回宫,自己则在偏殿里坐了会儿。
贺启苍端了茶水进来,道:“陛下,刚章大人道陛下毋须吃药,晚上的香换成静眠香即可,大抵过了年关就能好些。”
每到冬日里,萧锦琛都会比春夏时节更难入睡,冬日怕干旱不下雨,也怕雪厚酿成雪灾,且说过年时还要封笔十五日,所有政令都要提前下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