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桐自来就如同张采荷的喉舌,她说的话便也如同端嫔娘娘所言,宫人莫敢不从。
舒清妩顿了顿,敛眸垂首,好半天才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张桐淡淡点点头,也不落坐,就站在明堂中等。
云雾并云烟伺候舒清妩进了稍间,伺候她更衣穿戴。
因着张桐态度不善,云雾有些恼怒,当着张桐的面没发出来,现如今在稍间里便忍不住。
舒清妩就看她小脸一沉,声音难得有些凌厉:“这桐姑姑仗着出身张家,是端嫔娘娘的教养嬷嬷,在宫中一向百无禁忌,除了乾元宫,平日里也就只看慈宁宫的面子,旁人从来不敢招惹。”
端嫔是什么性子,太后又是什么性子?满宫中人人得知,便是乾元宫陛下身边的人也从不如此跋扈,惹得众人心中不喜。
舒清妩把唇纸放在嘴边,轻轻抿了抿,给自己的花瓣唇染上些许春意浓。
云烟性子一向柔和,也比云雾要聪慧些许,却也是皱眉道:“陛下一贯不耐这些俗事,也最厌恶宫中踩高捧低,怎么却对端嫔娘娘如此放纵?莫非……”
她说到这里,就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舒清妩却浅浅笑了。
她刚换了碧蓝的窄袖海澜绣袄裙,发间簪一只简单的蓝宝石盘花钗,耳畔是细碎琉璃的水滴蓝宝耳铛,整个人显得越发清新灵动。
舒清妩起身,再穿上外面的大衫,然后才道:“你们听听自己的话,就能明白了,端嫔娘娘在宫中可有好名声?”
云烟微微一愣,同云雾对视一眼,心里却多少有些明悟。
舒清妩招手叫云烟凑近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且让她去准备,然后就让云雾伺候自己在贵妃榻上坐下。
待穿好锦绣棉袜,穿上鹿皮厚靴,又披上狐裘大披风,舒清妩这才慢条斯理从寝殿中出来。
只看她笑意盈盈,满面春色,端是佳人天成,美丽无双。
“刚在宫中慵懒,更衣时间长了些,劳姑姑久等。”
便是声音,都是清脆悦耳的。
张桐也见过这位颇有美名的舒才人许多回,但此番再见,还是会略有些愣神。
不过是个狐媚子罢了。
张桐垂下眼眸,低声道:“小主这边请。”
舒清妩坐不了步辇,这寒冬腊月里只能步行,一路顶着冷硬的寒风,心里直骂谭淑慧。
特地选了个风大的天让她出门,肯定是谭淑慧出的馊主意,张采荷可想不到这么高的招数。
不过这对于舒清妩来说也不是多难的事,她提前已经让云雾穿了厚夹袄,主仆两个倒也没怎么冻着。
一路无语,待到了碧云宫前时张桐才略顿了顿,道:“小主且先偏殿等,臣去请端嫔娘娘至花厅。”
还没当上贵妃皇后呢,谱就很大,
舒清妩不置可否笑笑,让小宫人领她去了偏殿。
张采荷是什么性子,太后最是知道,因此碧云宫前殿只住了她一个主位娘娘,没有其他宫妃住在配殿中。
小宫人领她去的偏殿似是待客用的,往常并不怎么开,舒清妩刚一进去,就感到里面一股尘烟扑面而来。
云雾略皱了皱眉头,扶着舒清妩没往里面走。
那小宫人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今日是张采荷临时吩咐的差事,事出突然,这偏殿便没提前收拾好。
她的小脸立即涨红,哆哆嗦嗦给舒清妩行礼:“小主且略等下,奴婢立即就去打扫。”
舒清妩心里很清楚,今日不是过来接受张采荷并谭淑慧道歉的,反而是为了给她俩一个机会撒气,便是今日怎么被刁难,她也无地诉苦。
陛下已经斋戒,只除夕晚间会参加家宴,这么大的日子,舒清妩就是脑子再不清醒,也不能跑去告状。
不能寻陛下,难道她还要去跟太后诉苦吗?太后为何要让她们两个对舒清妩道歉,里面的深意一想就能明白,想让她张家人吃哑巴亏根本是不可能的。
因此舒清妩倒也不怎么生气,想着今日应付过去便是,就对那小宫人笑笑:“无妨,我穿得暖和,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冷。”
小宫人满脸感激,赶紧进了殿中扫尘,舒清妩并云雾一起站在月台上,安静看着端嫔院中的姹紫嫣红。
这时节能有满园春色,也就是出身高贵的端嫔娘娘了。
云雾抿了抿嘴唇,垂下眼眸,却没有抱怨一句。
舒清妩轻声对她讲:“你瞧,今日咱们也不是没收获,能瞧瞧端嫔娘娘院中景色,也能出来透透气散散步,说不定端嫔娘娘还给咱们赏一顿酒席吃。”
云雾瘪着嘴,要笑不能笑,要哭不能哭的,总之表情可是奇怪。
但被舒清妩这么一劝,她心里就安稳许多,不再那么烦躁。
宫里有人住的宫殿自不会一直空置,便是这边的偏殿不经常用,却也并非脏得进不了人,那小宫人手脚麻利,飞快收拾好明堂,就红着脸过来请舒清妩。
“才人略坐一下,奴婢去准备茶水。”
舒清妩进了偏殿,打眼就瞧见厅中放了一组博古架,架子上林林总总摆了小二十样古玩,一个比一个精美。
她随便扫了一眼,对云雾道:“瞧瞧,这就是后族的底蕴。”
张氏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