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望在外的名声不好,在西夏就更加不好。
这位异国国君在西夏人眼中无异于洪水猛兽,什么凶残暴虐,嗜杀成『性』,最喜生食血肉,长相仿若罗刹在世总之,传言一个比一个吓人。
西夏公主与皇子路上听了无数传闻,被扶下马车时已经紧张得快要晕过去。
姐弟二人根本不敢抬头,被一路指引着见到面前的玄『色』衣摆,便哆哆嗦嗦跪下去。
晋望:
孤有这么吓人么?
都起来吧。晋望面『色』淡然,心头却着急万分,满心只想赶紧将人打发回去,他好去找自家丞相和儿子。
那姐弟俩有些紧张过头了,互相搀扶着站起来,西夏公主起身时脚下一软,朝前倾倒。
晋望下意识扶了她一把。
啊啊啊啊啊恐惧在被晋望触碰的瞬间达到顶峰,西夏公主一声尖叫,竟就这么昏厥过去,摔进了晋望怀里。
城门口人声嘈杂,晋望却敏锐地捕捉到马车驶来的车轮声。
他循着声音望过去,一辆马车恰好行到城楼前。马车的帷帘被人掀开,叶舒抱着崽儿,两道目光如出一辙,静静注视着他。
而晋望还抱着那位吓晕的西夏公主。
晋望:
孤不是,孤没有,孤什么都没做。
养心殿。
叶舒一手抱着崽,另一只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悠悠抬起眼皮。
在外面被传得凶神恶煞,人间罗刹的长麓国君站在他面前,心虚地低着头。
难怪陛下要臣带小叶子下江南,原来是为了支开臣,去见西夏来的两位美人啊。叶舒冷笑。
晋望:我不是我没有
那是什么?
我只是晋望张了张口,又不知怎么解释,道,我只是怕你生气。
叶舒:我现在就很生气。
晋望朝前迈了一步,半蹲下身,小声道:那要如何你才能不生气?
叶舒最受不了这人这么说话,神『色』当即就软了点,移开视线:撒娇没用,我告诉你,我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烈的酒香。
叶舒神情一滞,呼吸顿时重了几分。
你这股信香比先前闻到的还要浓烈,叶舒耳根飞快红起来,气恼道,你说不过我就勾引我?
我不是我没有
出去!
阿舒
出去!!!
嘭
养心殿大门豁然合上,一众内侍挤在远处的回廊边,纷纷鹌鹑似的低着头,没一个敢往那边看。
叶相生起气来,与陛下的吓人程度不相上下。
众人缩了缩脖子,在心中默默决定日后服侍叶相要更加小心,不可大意。
晋望现在也很无奈。
国君陛下头一次被关在自己的寝宫外,没任何恼意,倒是有些后悔。
原本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料现在反倒把人惹怒了。
早知道还不如不骗他。
他在门前等了一会儿,见殿内没有动静,又绕到窗前,轻声道:阿舒,我错了。
没有回应。
过了好一会儿,叶舒闷闷地声音才从屋内响起:错在哪儿了?
晋望如实道:我是昨日才知道西夏王派这两人来京,若我提前知晓,必然不会同意他这么做。
叶舒:不是这个。
啊?
我不是在气这个。
叶舒的声音透过窗户传来,像是被蒙了层纱,有些低哑:我气你不信任我。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担心西夏王另有所图,担心来的那两名西夏王族会离间你我的关系,也担心我会因此受到伤害。叶舒道,我就这么需要你保护吗?
晋望,我喜欢你,所以不管遇到什么,我都想与你一起面对。
你不应该推开我的。
晋望长久沉默着,须臾,他轻轻道:抱歉。
此番是我自作主张,是我的错。晋望手掌按在窗户上,声音轻而真挚,我向你道歉。
又过了片刻,殿门被人打开。
叶舒抱着已经睡着的小叶子走出来。
他看也不看晋望一眼,唤来『乳』娘将崽抱走,才回头看向呆立在殿门前的晋望。
叶舒越过他进殿,跨过殿门后却停下脚步:还不进来?
晋望问:你不生气了?
气。叶舒头也不回,道,但是下不为例。
不会有下次!晋望上前两步,从身后搂住叶舒,埋头在他颈侧蹭了蹭,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叶舒耳根发烫,被晋望身上残留的信香一熏,四肢都有些发软。
他靠在晋望身上,小声道:我已经把崽送走了。
外面的内侍也都打发走了。
今天之内不会有人靠近这里。
晋望怔愣一下,抬眼看向怀中的人,叶舒耳后的朱砂小痣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殷红。
你
叶舒侧脸也渐渐泛起红晕,羞恼道:还不快进去,你还想忍多久?
他话音刚落,立即被人打横抱起。
晋望抱着叶舒大步走到床榻边,将人放上床,再倾身压上去:所以,你方才不说话也不理我,是在哄小叶子睡觉?
叶舒抿了抿唇,偏头不说话。
晋望忍不住亲了亲他。
这人怎么会这么可爱,明明是在闹别扭,却还是哄睡了儿子来解决他的求欢期。
我真喜欢你。晋望抬起头,认真道,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叶舒在越发浓郁的信香中意识昏沉,他竭力仰头在晋望唇上亲了一下,笑起来。
我知道的。
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翌日,长麓将西夏使臣和质子打包遣返,除了割地与每年朝贡外,再添加了一条,西夏必须在全国传颂长麓国君与丞相的恩爱故事。
又过了几日,国君与丞相带着小皇子乘船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