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再是顺利,叶舒也免不了吃点苦头。
他恹恹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这些时日被养出来那点肉一夜之间仿佛全掉光了,神『色』憔悴至极。
晋望心疼得要命,这一夜不知后悔了多少次。
早知当初就不该让他留下这孩子。
冯太医最是了解这两人,忙挥退了围在产房的内侍,让人先将孩子抱下去。
叶舒在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就睡了过去,晋望反复询问冯太医多次,确定叶舒只是太累太困,才会昏睡,并没有大碍。
叶舒这一觉睡得很沉,醒过来时已经快到下午。
他睁开眼,感觉到自己正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醒了?男人低哑的嗓音从他头顶传来,饿不饿?还是想再睡会儿?
叶舒抬头望向身边的人。
晋望神『色』有些疲惫,显然是很久没休息过。
上次见他这样,还是当初叶舒不告而别,又被阴差阳错当成美人送回宫里的时候。
叶舒轻声问:你累不累呀
不累。晋望笑了笑,道,吃点东西再睡?
叶舒:好。
话音刚落,腹中便传来一声轻响。
晋望笑了起来,立即吩咐人端来膳食。
他从宫女手中接过粥碗,亲自喂给叶舒。
米粥被打磨得精细,加了些鸡汤,熬得香甜适口。
叶舒喝了一口,抬眼看他:不是你做的啊。
这么好喝,一尝就是御厨做的。
晋望沉默片刻,道,我想做的。
冯太医不让。
他说你身体现在还虚弱,让我别总是折腾你。
晋望放下粥碗,看上去不是太高兴:孤的手艺有这么差吗?
叶舒:噗。
晋望睨他一眼。
叶舒连忙止住笑。
晋望一口一口喂叶舒喝完了粥,帮他擦净嘴唇,轻声问:还想不想睡?
叶舒摇头。
他睡了一整天,现在一点也不困。
晋望道:那孤搂着你再躺会儿?
叶舒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但想了会儿没想起来,点点头:好。
晋望刚要躺上床,殿外传来脚步声,是内侍总管高进。
陛下
晋望一见是他,面『露』一丝不悦:又有何事?
高进默然片刻。
陛下吩咐过除了太医,谁也不许来打搅叶相休息。要是换了平日,他肯定不敢来打搅这二人,可是
高进硬着头皮道:小皇子从醒来到现在一直哭闹不止,『乳』娘说或许是想父亲了,陛下可要奴才将小皇子抱来?
晋望:
叶舒:
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忘记什么了。
他还没见过自己的崽!
这世上恐怕没有比他俩更『迷』糊的父亲,晋望与叶舒对视一眼,两人的神情中都有一瞬间的空白。
但晋望不愧是皇帝,只见他处变不惊,神态淡然地一点头:将孩子抱来吧。
没过多久,婴儿的啼哭声从殿外传来。
晋望起身看过去。
小团子被包在襁褓里,还在哇哇哭着,怎么哄也止不住。晋望从『乳』娘怀中接过孩子,不太熟练地转身抱到叶舒面前。
叶舒瞧着他生疏的动作,嘲笑:笨手笨脚。
晋望也不在意,在床边坐下:孩子像你。
刚出生的小崽子还没睁眼,皮肤有些泛红,皱皱巴巴的,不怎么好看。
叶舒对晋望的说法不置可否,抬手戳了下崽软乎乎的脸,嫌弃道:丑。
晋望:咳。
崽:嘤。
小崽子眉头一皱,看上去又想要哭,晋望忙道:不丑,爹爹骗你的。
叶舒笑了笑,坐起来:我要抱一下。
晋望将孩子放到他的臂弯。
那襁褓很小,叶舒一只手臂就能完全环住。
叶舒从没有这样的经历,那又软又小的崽子躺在他怀里,似乎是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不再哭了,吚吚呜呜往他怀里钻。
叶舒动作僵硬,顿时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这个由他与晋望创造出的小生命,如今就躺在他怀里。
真真切切。
叶舒忽然觉得,始终萦绕在他心中的不真实感似乎就这么消失了。
叶舒抬起头,晋望也正好望着他,彼此眼中都闪烁着某种极为柔软的东西。
叶舒垂下眼眸,轻声道:他他好小啊。
是啊。晋望低头在他额前亲了下,阿舒,这是我们的孩子。
翌日,晋望下诏,将小皇子的存在公之于众。
近来国君下诏的次数太多,而且每次都是石破天惊的消息,反倒让群臣几乎已经免疫。
这次可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大惊小怪,显得多不稳重。
众人心中这么想着,拿起诏书开始阅读,然后就被上面的消息惊得平地摔了好几个。
什什什什么???!
哪来的皇子?
谁生的?
哦,诏书上说是叶相。
叶相???
叶相上一次出现,还是在殿试之后,与国君一起宣布新科状元。
那时的叶相穿着一件初春的斗篷,将身形遮得严严实实,瞧不出什么端倪,也没人会往那上面想。
算算日子,那时叶相恐怕就已经有五月的身孕。
再往前推算,那岂不是在叶相假扮皇妃时,二人便
众臣的神『色』顿时变得十分精彩。
所以先前那封诏书并不是要向叶相告白,只是为了在他们面前秀一秀?
玩还是陛下会玩。
外界有什么猜测都不影响在行宫这两人。
两位父亲都是第一次带崽,没有任何经验。好在宫里从『乳』娘内侍到吃穿用度一应俱全,用不着他们『操』心。
叶舒身体恢复得很快,整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闲着没事就玩崽,日子过得很是悠闲。
晋望就不是如此了。
孩子出生几天后,前线再传捷报。西夏终于扛不住长麓军的攻势,大开城门,向长麓俯首称臣。
西夏自愿割地,并派质子携珍宝玉器无数,不日将启程前来长麓。
至此,战事终于告一段落。
先前积压的事务加上如今战后事宜,晋望忙得几乎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