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狗字即将脱口而出,叶舒对上晋望的目光,登时惊出一身冷汗。
叶舒干笑:早啊陛下。
早。晋望声音带着些低哑,似笑非笑,爱卿方才说,在想孤什么?
我在想
叶舒眼眸一转,急中生智:在想陛下会为何如此天赋异禀,臣惊为天人,刮目相看!
晋望:?
叶舒语调陈恳:陛下昨夜雄壮英武,臣此生还从未有过如此经历,真叫人叫人
叫人一点感觉都没有?晋望面无表情,孤昨晚没碰你,别编了。
叶舒:啊?
他低下头,果真看见二人穿着整齐,身体一切如常,浑然不像干过那事的样子。
不是说好了让他侍寝吗?
亏他还自己在浴池弄了这么久!
这狗皇帝是不是不行???
晋望要是知道他在心里这样贼喊捉贼,必然免不了狠狠一番责罚。
昨晚,晋望一时得意忘形,释放出太多信香。
可他偏偏忘了,眼前这人是一杯倒,沾酒就睡,闻味就晕。
睡就算了,还握着他那玩意睡,扯都扯不出来。
堂堂长麓国君头一次被人握着命根子睡觉,还一握就握了大半夜,害他一会儿精神一会儿消停,险些把自己弄得真不行。
晋望一想到此事就来气,冷哼一声,掀开纱帐起身。
叶舒探出头去:那陛下答应的事
答应?晋望回眸反应,孤应你什么事了?
猫
你还有脸提猫。
晋望冷漠:不行。
陛下
不行,你想都别想。
你这人怎么这样?叶舒跪坐在床上,不悦道,昨日不是说好,只要我答应你就同意我回家吗?君无戏言,你怎能说话不算话?
究竟是谁说话不算话。
孤又没碰你。
晋望懒得理他,叶舒膝行两步下了床,赤脚踩在松软的地毯上追过去:陛下,你就答应我吧。我就回去看一眼,不做别的。
求你了阿远。
晋望系盘扣的动作一顿。
叶舒趁机转到正面,殷切地帮他穿衣。
晋望一言不发看着他,叶舒替他穿戴整齐,仰头对上他的视线。
二人对视片刻,晋望忽然抬手擒住叶舒的下颚,笑了:这称呼孤许多年没有听过了,看来你当真很想回去。
他这笑容温和却危险,看得叶舒头皮发麻。
搞什么,以前原主不都这么叫,这暴君怎么反倒生气了???
这么喜怒无常?
晋望学过武,手上没留力,捏得叶舒生疼。
叶舒吃痛,蹙眉道:陛下
晋望手中力道一松。
他用指腹摩挲着叶舒脸上的红印,声音温和:别怕,孤可以允你。
不过孤陪你一道去。
叶府坐落在京都最富庶的区域,三年前由国君亲自督建落成,取名临安居,颇有些闹中取静的意味。
叶相盛宠一时,叶府更是京都各家名门望族、苦读书生竞相拜访投靠之地。
门庭若市,风头无两。
可如今,叶府门前贴了崭新的封条,题了叶府二字的匾额被斩成两半,随意丢弃在石阶前,已经生了灰。
往来行人甚至不敢多看几眼,生怕受到牵连。
任谁来看,都不由感叹一句世事无常。
除了叶舒。
叶舒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想赶紧回行宫。
晋望将他紧紧揽在怀里,似笑非笑:爱卿说的猫在何处?
叶舒不动声色往外挪了挪,又被晋望用力扯回来,低头乖乖道,平、平时就在这里的,我们再等等。
嗯,等吧。
二人都换成了民间打扮,晋望一身黑衣,腰间别了把黑骨竹扇,颇有几分民间风流公子的韵味。
而叶舒则是一袭青衫,看上去更显温润文弱。
叶府后门出来是一条窄巷,鲜有人经过,杂草丛生。
二人在巷中等待片刻,终于听见一声浅浅的猫叫。
喵呜~
叶舒循声望去,一只黄白相间的小猫蹲在草丛里,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他刚要上前,小猫畏惧地往草丛后缩。
叶舒思索片刻,道:陛下,你在这里,它们不敢出来的。你能不能能不能先出去等我?
晋望没回答。
他垂眸注视着他,许久才缓慢地点点头:好,孤回马车上等你。
马车停在巷口,叶舒目送晋望离开,无声地叹了口气。
此时,小猫忽然扭头朝巷道深处跑去。
叶舒连忙追上。
距离叶府后门不远处,有一处废弃的院落。叶舒追着小猫进了院子,便看见小猫蹲在墙角的一簇草丛外,朝他喵喵直叫。
叶舒掀开草丛。
里面是一窝刚出生的小猫幼崽。
猫崽子们才刚睁眼不久,绒毛柔软稀疏,格外可爱。
叶舒被萌得心颤,刚想上手去摸,院中忽然传来一丝异响。
叶舒身旁小屋的门扉吱呀一声打开。
潮湿阴冷的气息从门中传出,叶舒抬眼望过去,眉梢微微压紧。
他只略微迟疑一瞬,便起身走进去。
屋内蛛网密布,弥漫着一股尘封许久的腐败气味。
叶舒刚踏进屋,便感觉到一阵阴风吹来。
下一刻,他脖颈一凉。
一把锋利的利刃抵在他咽喉处。
叶舒睫羽微颤,声音却平稳不惊:你果然在这里。
没办法,外面处处都在追捕我们的人,不躲在这里,无处可躲。声音紧贴着他耳畔传来,眼前地面上映出男子高挑的身影。
叶舒一摊手:不是我背叛你们。
身后的男人低声笑了笑:本该被处死的叶相出现在这里,你觉得我会信?
叶舒默然无语,心道他也没想到他还有命回来这里。
鬼知道那狗皇帝每天都在想什么。
叶舒道:要真是我干的,今天来这里的就是禁军了。
说得有理。
钳制着叶舒的力道一松,他回过头去,男子慢悠悠收起匕首。
站在他身后的男人身形极高,五官轮廓极深,一双眸子在黑暗中亮得惊人,似乎带了些异域血统。
叶舒记忆中有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