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芒不吃了,扯着嘴角笑笑,也没回答,只是说:“谢谢阿姨好心,我不用了。”
她掏出手机,装作特入神地玩,祈求能给这个阿姨留下一个不学无术的“好”印象。
玩了一会,阿姨并不气馁,还在追问,姑娘年方几何啊,在哪里工作啊,是哪里人啊?
陈青芒好想有副耳机,她胡乱应付几句,觉得有点遭不住了。
“阿姨,我……”
“我们是单身狗,但钦哥不一样啊。”前桌的一个队友感慨道。
“对啊哥,快交代,你是不是金屋藏娇?侧脸有块小疤的队友二号起哄。
“滚。”喻钦笑骂了句。嗓音低哑好听,像有人拿着一把小梳子一遍又一遍地轻轻在耳侧刮。和从前一样,又和从前不一样。
陈青芒眼睛有点湿,她垂了头,刘海从耳侧滑落,遮住一方雪白的侧脸。
她怎么就卑微,怎么就难过了呢?
胶东王只有一个陈阿娇,而喻钦又怎么可能只有她?
她想起年少时,他最爱在她耳边轻轻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现在回看,却忽然发觉自己和他是隔着星球两端的距离,仅可相望,不可相交。
年少最爱轻许了誓言,可是哪来那么多永远呢?
她沉默了一会,就看见面前的男人起身出去了,他一手腕骨上扣合了一只银白色的腕表,宽肩窄腰,很高也很有气质。
陈青芒听见身旁的阿姨赞叹道,“这小伙子真俊啊。”
心中悲楚异常,一种平静的哀伤蔓延开来。
她沉溺其中。
一个电话唤醒了她,是祁扬打来的。陈青芒不好挂断,只能起身去酒店大廊接。
长长的走廊,人影寥少,只有服务员推着餐车来来回回。
陈青芒沿着长走廊,来来回回地走。
祁扬在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暖,还带着乖巧,他询问她,“姜阿姨问我我们的进展到哪里了,我该怎样回。”
陈青芒转了转眼珠,想了想,回:“互相有好感,仅此而已吧。”
她声音带着特有的南方人的调子,软软糯糯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在说情话一样。
祁扬听得耳朵红,乖巧地应一声,“嗯。”
“你有过女朋友吧?”这句话又像在查岗的正牌女友。
祁扬点头,“有的。”
陈青芒笑笑,“那以后我妈怎么问我们,你就按和你前女友在一起的编。”都见家长了啊?
黑色长裙的裙摆来来回回地扫着她细白的脚踝,痒痒的。她安静地等待着祁扬的回答。
祁扬是不愿意的,但想着应该慢慢来,便也只好应答了,“好。”
陈青芒长舒一口气,听着他的语气有点委屈,自己那颗护弟的心又出来作怪了,她轻轻道:“乖,就这样,先挂了。”还懂哄人了。
摁掉电话,陈青芒刚转过身,一抬眼又对上了那双熟悉漂亮的眼睛。
从前那里面总是像有一汪潭水,看着她的眸光深情至极,而现在只有冷淡和读不出的情绪。
他在抽烟,嘴叼着烟,长眉微微蹙着,是说不出的风流帅气。
“最近还好吗?”陈青芒鼓足勇气,她快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
“你谁?”喻钦撩了下眼皮,说出口的话薄情又残忍。
陈青芒心上挨了一刀,咬着牙,轻轻笑了,明眸皓齿,她狠平静地回答:“你的前女友。”
喻钦掐灭了烟,扫了她一眼,轻轻淡淡,无关痛痒地“哦”了一声。
他又把那刀拔了出来,鲜血止不住地流,陈青芒忍着痛意,固执回问:“这些年还好吗?”
“不重要。”喻钦一手插兜,把目光投向了长廊地那边,片刻后,他改了口,“我挺好的。”
只是你更好吧,每一场恋爱都谈得风生水起,现在又是和谁陷入了热恋期呢。
只怕,早就不记得我了,不是吗?
“那就好。”陈青芒声音很低,垂了眼睫,欲言又止,那句你是不是要结婚了的话终究还是没问出来。
再抬头看着他又是笑得好看,唇红齿白的,够让很多人心动。她说:“祝你觅得良缘。”
燃烧着的香烟,在指间忽的,就被掐灭了,喻钦低头,看着小姑娘的眼睛,杏仁眼,比溪水清澈。似乎是满带希冀地说出这句话的。
心里狠狠的绞痛,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几乎是冷淡得不带一丝感情,他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