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芒在校外搭了一辆出租车, 约半个多小时后,到了那条短信的指定地点。
西郊长华停车场坐落在近郊区, 周遭是大片枯黄的杂草,只有一条尘土漫天的柏油路通往此处,偶尔一两辆货车经过,留下一阵刺耳的鸣笛声。
陈青芒焦急地下车, 快步跑向那个停车场,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很担心宛儿,非常非常担心。
长华停车场是七八年前修建的,那时这边在修化工厂, 每天来往征用的车辆很多, 为保安全便临时建了一个停车场。
后来,工厂因为资金问题停修了, 也就渐渐破败了。而停车场年久失修,经年未用, 也已经废弃破败了,走到门口处,就能闻到一股铁锈的味道。
陈青芒步子放得很轻, 一脸警惕地靠近停车场的入口。
停车场入口处有一片绿植, 因靠近公路,叶被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稍一触碰,便是满手的脏灰。
陈青芒掏出手机,飞快地打开与喻钦的聊天界面, 她发送了一个定位过去,随后把手机扔进了绿植丛里。
手机屏幕还泛着点微光,发送消息的界面的圆圈一直在转,最顶处的信号显示为零格。
陈青芒没注意到。只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进了地下停车场。
两个入口,光线寥寥,里面很黑,陈青芒眯了眯眼睛,努力适应了一下光线,能勉强辨物。她握紧了手指,向前走了几步,试探着喊:“宛儿,”她四处警惕地张望,“宛儿,你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只有昂长回声在回响。
这停车场异常的安静,也异常的寒冷,冻得她手指僵硬,脚底寒凉。
一块生锈的蓝色铁牌上写着a区字样,但却未见到任何人影,只有空旷的风声传来,呼呼的,显得有些瘆人。
陈青芒鼓足勇气,继续向前走,过了a区,到了b区,光线熹微,只有一两只白炽灯亮着,映照出停车场里面一些废弃的物品,几只钢管以及一些被踩扁了的烟头。
隐隐约约在停车场的另一侧听到了一些极重极燃的摇滚音乐声,夹着叫骂声和异常的呻.吟声。
陈青芒捏紧了手心,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掌都在微微颤抖,她小口喘气,如履薄冰地继续向前走。
走过一片弧形的废弃停车区,再向前是一条漆黑的类似长廊的甬道。
陈青芒握紧手心,努力调整呼吸,沿着那条漆黑的长廊走过去。
很嗨的那种摇滚音乐声越来越响,她听见一些脏骂的叫喊声。
过了那条长廊,入目是一个稍显宽阔的空间,四周皆是冷冰冰的水泥板。
冷风夹着焦油和尼古丁的气味吹来,呛得陈青芒低低咳嗽了一声。
“谁?”一道粗重的男声夹着一点狠厉透过音乐声传来,就在前面的那间停车隔间里。
陈青芒连忙捂住嘴,摒住呼吸,她心里很害怕,可是宛儿还等着她去解救。
鼓足勇气,一咬牙,她小心翼翼地捡起了一旁地上的一根钢棍,手心一沉,费力地挪着步子往前走。
“这鬼地方能有什么人,别他妈管了。”
“强哥,来,试试这新到的货,保证让你欲.仙.欲.死……”
“唔……爽,再里面点,再里面点……”
……
陈青芒心里诧异,但估摸着喻钦应该过不了几分钟就会过来。
咬了咬唇,继续往前走。
——直到
过了那面墙,她看见七八个男男女女,围成一团,吞云吐雾,注射器散了一地。
欲望与肉.体互相缠绕,在这寒冷的冬日,令人心上一凉。
陈青芒捂住眼睛,不去看那几对赤.裸着身体交欢的男男女女。片刻后,她咬了咬牙,睁开眼睛,扫视一圈,寻找徐宛儿的身影。
没有徐宛儿的影子,也根本没有绑架团伙。
而面前这群人似乎是在这无人之地,聚众吸毒,玩女人。
陈青芒想退出,后退一步,却一不小心磕碰在水泥板上,发出咚的一声清脆的响动声。
这一声,惊动了里面的人,陈青芒手心直冒冷汗,转身就想跑。
“哟,谁啊?”,一个染着黄头发混混模样的年轻人,快速上前几步,直接抓住了她的衣领。
“这小妹妹,小妞,够嫩的啊。”
“强哥,是你准备的惊喜啊?”
陈青芒浑身止不住颤抖,看着脖颈旁边拉着自己衣领的那只枯瘦的男性手臂,她厌恶地皱了眉头,趁眼前的黄发男不注意,直接用力咬了他手腕一口,扔了手中的钢棍,然后飞快地沿着来时的那条长廊往外跑。
“呲……”那人一手握住手腕,疼得龇牙咧嘴。他连忙大步向前跑,来追她。
“别让她跑!”
“这小王八崽子!”
几个正在吸食毒品的混混也站起身来,由着兴奋和药劲,发了疯地追她。
身后的人如恶狗般穷追不舍,他们跑得都很快,又是成年男子,气力精力不是一般大。
陈青芒体力不支,跑过了b区,沿着一侧黑暗的甬道转了个弯,慌乱地跑进了一个破烂的厕所里。
外面的人打着手电筒,四处搜寻,气急败坏地吼:“妈的!她要是报警了,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就是把这块地翻过来,也要找到这臭.婊.子,给我翻啊,艹!”
叮叮咚咚翻东西的声音传来,陈青芒瑟缩在废弃厕所的一角,浑身不住颤栗。
她应该把手机带进来的,这样也不至于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那些人四处翻了四五分钟,仍旧一无所获。
有人打起了退堂鼓,“强哥,要不,我们先撤,要是那崽子报了警,我们不得都进局子。”
“聚众吸毒,判个十年八年也不划算啊。”
“是啊,强哥,你就听猴子的吧。”这个人声音很尖,听着有点刺耳。
“关键是,要先送去戒毒所,那鬼地方,可是称得上是地狱,遭罪啊。”
“强哥,要不,就撤嘛。”
那个被称为强哥的人还没有回话,似乎是还在考虑。
陈青芒战战兢兢地听着,一动也不敢动,手指甲陷入肉里,浑身紧绷。
半晌。
“走。”低哑的一句。
渐渐的,那些人的声音小了,远了。
陈青芒松了一口气,紧握的手松开了,胸膛起伏不定,长长地呼出几口气。她在手掌上留下一圈深深的指甲印,后知后觉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气。
再过了一会,完全听不见声音了。
陈青芒没敢擅自离开,缓了口气,过了三分钟左右,她没听见任何声音。
陈青芒正准备起身离开,还没动作,就看见一束惨白的电筒光从厕所门的缝隙照了进来。
下一秒,门被狠狠踹开,咚的巨大一声,门倒架在一旁的墙壁上。
进来的人,一脸凶相,长得很壮,肥硕的肉横了满脸。
“妈的,这妞在这!”
“猴子!”
陈青芒被那几人强拉出去,手腕被狠狠抓着,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