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手机插在小家伙的书包口袋里, 比普通人的视角低很多，只是比放在地上的笼子略高一点。
直播房间的众人, 能把这只脏兮兮小狗狗的眼神都看得清清楚楚。
厉钧的认知很正确。
不少女孩都喜欢毛茸茸。
而更多女孩, 都受不了小可怜。
一下子, 大部分观众都嗷嗷叫, 恨不能劝宝妈立刻收留这只小狗狗。
“我能打开笼子, 看看它吗？”
叶苏苏娇俏的声音，突然在空旷的小农场响起。
周围什么风景，她其实都没有仔细看, 此刻目光全都凝在这只想要出笼子的小憨憨上。
“当然。”
中年大叔开口，十分爽快。
但他说完，就装作不经意地用眼角瞄了眼厉钧, 见他点头示意, 才弯腰开铁笼。
一只手伸进去就要抓住里面小狗的身体时，却有两声惊呼响起。
“啊……”
叶寻看着叔叔粗暴地捞向小家伙肚皮，就不由伸手捏了捏自己肚子，然后小脸都皱在了一起。
而另一声, 则是叶苏苏娇俏的坚定声。
“等下！”
中年大叔一愣，抬头疑惑看向她。
叶苏苏朝他点了点头, “能让它自己走出来吗？”
任何小猫小狗, 都有自己的小主意。
“可以。”
中年大叔的目光不由露出一丝激赏。
她比许多来他这儿购买小狗的客人，都尊重爱护小狗。
而她这种尊重，还与狗的价值无关。
她不知道这是名品狗，只觉得这是一只流浪犬。
这爱狗的行为, 就让中年大叔想要竖起大拇指。
想着，他不由有些钦佩地沉声道。
“你们请便。”
而叶苏苏也严肃地点点头，但在叶寻要拉着她走过去的时候，她却停了停脚步。
略微低头，平时总是很生动的小脸上露出一点认真。
“崽。”
“被抛弃的狗狗，身体多半有先天疾病。”
她这一说，在场的所有男人都一愣。
中年男子甚至下意识地就朝厉钧又看了过去。
刘振则是有些崇拜地看向她。
叶小姐很有逻辑。
而叶寻却是愣了下，“先天疾病？”
他的小脸一阵恐慌，再看向笼子门早就打开、但竟然还没有走出来的小狗，他就啊地张了张嘴，溢出一丝难过的声音。
“小狗狗，是因为生病所以被抛弃了？”
叶苏苏点头又摇头，声音万分肯定。
“但凡身体好的，都不会被母狗、或者铲屎的抛弃。这只小狗，妈咪看得出来，它洗干净之后还是挺可爱的，很讨人喜欢。那么，它这么小，就被铲屎官抛弃、甚至没有被人再倒卖，就说明它有别的重大缺陷。”
她很了解这些。
流浪猫咪里，从没有布偶、英短、美短这种高级品种。
但凡出现，都是有问题的。
它们要不然就是无法跟人类好好相处，要不就是有生理上的先天或者后天缺陷。
“妈咪刚才跟你说过，如果以后会抛弃它，那么我们现在就不要走过去给它希望。”
叶苏苏抿了抿唇。
“唔，崽，你能做好这样的准备吗？狗狗只认一个主人，不是认你，就是认高大壮叔叔。”
旁边的厉钧嘴角一抽。
农场的中年男人也微妙地扫了他一眼。
而叶苏苏则是很淡定地继续说，“所以，你或者高大壮叔叔都要想好，如果能接受最差的情况，譬如它都没法走路，可能是顺拐，……唔，之类的，你们确定要养它吗？养了，就不能随便放弃，哪怕以后要生病，给它花很多钱治病。”
厉钧嘴角抽了抽。
任何悲伤的事情，到她嘴里都能让人哭笑不得。
顺拐的狗……他还真没见过。
“咳，”厉钧握拳，抵在唇边似乎要遮住那一抹弧度，“我可以。”
而叶寻则是小脸一皱。
他的小手不自觉地就摸到书包的口袋上。
“给小狗狗看病……要花很多钱？”
“唔，看吧，总之不便宜，大病几千几万，小病几百。”叶苏苏耸肩，“还不能用人类的医保。”
所有的都是自费项目。
铲屎官遇到生病的宠物，选择放弃的有很多。
叶寻艰难地张了张小嘴。
“几千是几位数？”
叶苏苏比个四。
叶寻瞪了瞪葡萄黑眸。
这么多？
他咬咬小嘴角，又看看那在笼子里站着、迟迟不走出来，但始终朝他望着的小狗狗。
它好像只有他手臂那么大。
好小好小，他都可以抱它起来吧？
它被抛弃了，如果还生着病，那它该怎么办呀？
“呜呜……”
小毛狗狗像是知道叶寻在想它的事情，又抬着小脑袋冲他的方向轻轻叫唤了一声。
叶寻一下子就捏紧了自己的手机。
前置镜头都被他的小手捏到，直播间顿时一片黑暗。
【哎，小崽崽自己还苦着。】
【这是小崽崽第一次面对人生中的抉择吧？】
【宝妈说得对，狗狗也是条小生命，随便领回去又放弃的话，就太不尊重它了。】
【555，崽崽，我给你打赏，把它抱回去吧。】
【可怜的崽崽，如果养只有病的小狗狗，哎，也不好啊……】
【肿么办，如果是我，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小狗狗好可怜，可是我也不想整天带它去医院，我也没有那么多零花钱对它负责到底……这题好难。】
【这才是灵魂拷问！】
【宝妈真的哲学了。】
【宝妈有深度+1】
而就在直播间弹幕不休时，所有人发现镜头动了动。
黑屏中透出一丝光……
像是从小家伙捏住屏幕的小手指缝隙里，透出来的阳光。
“妈咪，我以后努力赚钱。”
“我想要……想要给小狗狗治病，我不想它难受。”
叶寻嫩嫩的嗓音响起，落在风里。
“以后有我吃的，我就努力……我不抛弃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