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伴从树上跳了下来,他抬手轻抚着手下枯萎的树干,散漫的眉眼中像是夹杂着一丝落寞,“只是就算以我的妖力,也不过是能让它在夜晚盛开。”
时雨微微挑眉,他总算是知道自己的花粉过敏为何对这棵樱花树没有反应了,原来这些樱花并不是自然生长出来的,难怪他都没有闻到一点樱花的香气。
“我听朱雀说了,这棵樱花树好像对你有很重要的意义。”
“朱雀?”
“就是那个没有脖子的金毛妖怪。”
“你是说首无?”
“对对,就是他。”
鲤伴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为何你总是记不住首无的名字?”
“大概是因为某种神秘的力量”
时雨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鲤伴失笑,“我还是头一回听说还有这种力量。”
“那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吧。”
时雨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随后又一脸认真的看着对面长相俊美的妖怪,“所以这棵树真的对你很重要吗?”
其实不用他说,时雨也能猜得出来,如果这棵树对鲤伴来说不重要,他又何必看着他枯了那么多年都没把它挖掉,又何必再夜深人静的时候使用自己的妖力使其盛开。
一切都是玉壶的错!如果不是玉壶在那个时候把身体缠在这棵树上,这棵树也不会被砍成两半,想到这里,时雨又想把玉壶的脑袋塞进咸菜坛子里腌个十年八载。
不过说起来他今晚要是不在这里留宿的话,玉壶或许不会来到这里,毕竟鬼喜欢的是人类的血肉,好像没听过有鬼喜欢吃妖怪的肉。
所以这件事他其实也有责任,原本是时雨打算回头请鲤伴喝几次酒弥补一下,但是现在看来,这棵树对于鲤伴的重要程度似乎超乎他的想象
“这棵树是我与一位故人合种的。”
鲤伴望着面前枯败的樱树,淡淡开口道。
“故人?”
“那位故人最爱山吹花,但这棵樱树是我与她唯一合种过的植物。”
时雨眨了眨眼,他发现鲤伴的情绪似乎有些伤感?
“那不如找到那位故人,再重新种一棵?”
时雨试探性的提议道,反正妖怪的寿命很长,一棵樱花树从幼苗再到成也不过才五六年的时间,在妖怪漫长的岁月中,五六年根本算不了什么。
时雨觉得自己的这个建议很完美,不过对面的鲤伴却摇头否决了他的这个提议。
“不必。”
时雨不解,“为什么?”
“那位故人已经不在了。”
鲤伴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话,时雨却从他金色的眼底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这还是时雨第一次见到鲤伴露出这种脆弱的情绪,想必他口中的那位故人对他来说是个相当重要的人。
时雨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开解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出一个办法。
“跟我打一架吧!”
战斗能让人将所有的不愉快与感伤统统抛之脑后,这是时雨能想出的最好的对策方法了。
鲤伴听到这句话,一时失笑,“你是有多喜欢战斗。”
“准确来说,不是喜欢,而是习惯。”
时雨一本正经的纠正着他的错误,“我们老家的人都习惯用战斗来解决所有事情。”
不管是争地盘还是抢食物,开心还是悲伤,心情不好打一架,心情好了打两架。
“那还真是一个危险的习惯。”
鲤伴笑了笑,摇摇头拒绝了时雨的提议,“不过很抱歉我没有你们那样的习惯,我也不想跟你打。”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时雨撇了撇嘴,他毫不意外鲤伴的回答。
不过他和神威那个战斗狂不一样,他不会想方设法的逼着对方跟自己打一架,有那个缠人的功夫,多吃几桶米饭它不香吗?
时雨从自己随身的雨伞里抽出他的日轮刀,递给对面的黑发妖怪。
“等你什么时候想跟我打架了,就带上它来找我吧,我随时奉陪。”
锋利的刀刃在月光下沁着丝丝凉意,鲤伴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日轮刀,眼神微微凝滞,“这不是你的武器么?”
“对我来说,还是这玩意用着更顺手。”
时雨随意摆弄着手中的雨伞,他用日轮刀只是为了配合鬼杀队剑士的身份,事实上对于夜兔来说,不管什么武器都没有他们手中的雨伞用着称心。
鲤伴最终还是收下了时雨的日轮刀,他笑了笑,眉目中的落寞似乎从未存在过,“我不会与你交手,但等你成年后,我会带着它找你喝几杯。”
“随便你。”
时雨打了个哈欠,他已经开始犯困了。
“对了,你知道神田的房间在哪吗?你们家太大了,我都忘记我昨晚睡哪了。”
“首无现在应该已经睡下了,你还是不要去吵醒他了。”
“行吧。”
时雨撇了撇嘴,那他就去走廊随便找个地方凑合一晚上吧,反正大夏天的睡在外面也不至于冻死,顶多就是被蚊子叮几个包,不过这个宅子妖气重,好像没有蚊子。
“去我房间吧。”
鲤伴将手中的日轮刀随意挂在腰侧,丢下一句话后就离开了这里。
时雨挠了挠头,想着反正在哪都是睡,还不如睡得舒服点,就跟上了鲤伴的脚步。
就在鲤伴离开庭院的那一瞬,池塘边那棵只余一半的枯败樱木上,原本开得绚烂的樱花尽数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