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玑城历来是所有朝代最繁华之地,所有新奇玩意儿总是第一时间在这里聚集。连他们也不知道的东西,说明这个东西根本就没出现过。
“这是手表。”此时的费云生一眼便认了出来,他的眼神有几分晦暗难明。
朱雀眼光敏锐:“公子,上面镶的照殿红色泽极好,想来这手表应该是种宝物。”
费云生拿起那块表,红宝石的光亮从玻璃面反射出来,确是质地很好。他将其攥在掌心里,收了起来,“它太过于贵重,这个东西不能当。”
“看看这些书纸吧。”
底下的书纸质地上乘,用的是号称千年寿命的生宣,估计逾今已保存十数年。墨香犹存,淡淡书香仍在。纸墨的原主人定是身份尊贵,才能将这些平常人难以得到的书墨用得如此随意。
“公子,奴婢怎么看不懂上面写的东西?”
实在好奇,朱雀和白泽候在费云生身旁,伸长了颈项,想看看上面都写了些什么。可生宣上的字,虽字迹清隽有力,有些字看起来却像是减了笔画,能大概猜出是什么字,可语序并不通,中间还画了些莫名其妙的符号。
简体横排,穿插现代的标点符号。
你们当然看不懂。
费云生拿起最上面那叠宣纸,清了清嗓子,念了出来:“生存指南之美食篇。”
“第一卷——奶茶秘方。”
卷后七大张清单,正好五章节,章节名分别是“贡茶”、“一点点”、“古茗”、“星巴克”和“茶颜悦色”。每张纸里列了几种不同的奶茶制法。最后两张纸则列举了奶茶常用原料的来源和制作方法。
费云生继续往后翻:“第二卷——快餐秘方。”
里面列举了韩式炸鸡、汉堡、章鱼小丸子和披萨等一系列快餐小吃的做法,笔者所述简明易懂,周详细致。费云生看完后,翻至这卷纸的最末页,上面是笔者留语——
【流落此时空第三年,我已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环境,只是仍很想念从前的生活。好在武曜拨专人给我,帮助我打造了这块手表,每日数着秒数,也算有了份寄托;宫里御厨又助我完成了这份简易版的食谱,使我得以凭借现有简陋条件在此处再次尝到这些食物。
如果我赶上了下一次的时空列车,离开了此处,便留下这份食谱做个纪念吧。
——费澈】
朱雀和白泽面面相觑,不理解为何自家主子视这份天书好似如获绝世珍宝,竟看愣在原地,攥着宣纸的指尖微微发颤,泛白,眼底汹涌如浪潮猛推上岸。
朱雀猜测道:“公子,这份墨宝可是哪位大家的遗作?”
“不,并不是哪位大家之作。但这卷纸足以保证我们后半辈子不愁吃喝。”阳光穿过窗棂,照见费云生自信粲然的笑容。
宝物典当一次就没有了,赚钱的法子却能以钱生钱,源源不绝。
一个月后,城东的费记茶馆重新开了张,茶馆也改名为奶茶铺,里面的饮品和食物全换了种类。奶茶铺门前拉起大红条幅——极致润滑,给您极致的体验。
进去之后有果汁、奶茶、甜筒三大类选择,底下则可选西瓜汁、酸梅汤,或是珍珠奶茶、鲜芋牛奶西米露等。
起初主动进店尝试的人并不多,随着越来越多的孩童缠着家中大人要了铜板进店,再心满意足地捧着一个甜筒离开,更多人被吸引进了这家奶茶铺。
点上一杯招牌珍珠奶茶,再要一碟夏日特供甜点,还能在茶馆里看优伶们在台上演一折戏。台上有时候上演女驸马,有时候演狸猫换皇女,都是天玑城人喜闻乐见的戏码。
费记奶茶铺在天玑城内名声大噪,连王公贵胄也加入追捧的行列,珍珠奶茶成为姬朝小孩和女子最爱的饮品。
费记奶茶铺重新开张后的第一个月就赚到了往年一年才有的数额。而在奶茶铺开门的次月,费记食肆也在重建以后再度营业,并改名费记炸鸡铺,只出售各种口味的炸鸡。
这炸鸡口感酥脆,香得流油,甜辣口最受欢迎,大人小孩都爱吃。听说名声传进宫里,连当今女皇武羡都对费记炸鸡产生了好奇,命人买进宫中一尝口味,吃完后赞不绝口,此后费记炸鸡铺的门口天天能看到陛下身边的太监总管在排着队。
连女皇陛下都爱吃的炸鸡,民间传得神乎其神,都以能吃到陛下同款炸鸡为殊荣。于是乎,费记炸鸡铺前的队伍排得更长了,从城东能排到城西。
传闻毕竟还是传闻。
女皇陛下爱吃是真,太监总管排队是假,身份尊贵的女皇自有专人专送。费云生安排好伙计带着刚出锅的热乎炸鸡送进宫,这才离开了店铺。
店里的伙计忙得脚不沾地,店内人潮拥挤,费云生被挤得面色不虞。他这身密织白鹤长啸暗纹的绛紫锦缎绸衣可是才做好的新衣服,弄皱了可就不好看了。
回到家宅,费云生的面色还没有缓过来,就撞上从后门溜进来的儿子。
好不容易被他打扮出来的俊俏小少年,此刻一脸狼狈,一身泥泞,如同在泥地里滚过一遭。神情有些讪讪,沮丧与委屈交织,却坚强地按捺下了情绪。
江楚阔蹑手蹑脚往里走,殊不知他爹正在回廊后抱着双手等他,低着头的江楚阔“哎哟”一声,撞上了他爹的前襟。
捂着脑袋抬起头,看见费云生脸色难看,江楚阔大惊失色,吓出了颤音:“爹!”
费云生眯起眼睛,先他开口:“走路上掉沟里了?”
正在想理由还没找到的江楚阔,一拍脑袋,如梦初醒:“啊,对,爹爹,儿子刚掉进泥坑里了。”
“既然是这样,那你快回屋换掉这身脏衣服,阔儿,我让丹鹤给你准备热水沐浴。”
“是,孩儿谢过爹爹。”江楚阔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上冷汗。
“公子,小公子他……似乎并不是自己摔进水沟的。”江楚阔的身影转过回廊,朱雀迟疑地说出自己所想。
“怎么,难道你以为我没看出来?”费云生没好气地回道。
“那……”
“他不愿说我何必让他难堪。何况,再等几天,我会把这事彻底解决的。”
他大抵猜到了,让儿子宁愿承认是自己摔跤也不愿说出身份的人是谁。
算算时间,他家澜若这个小霸王,应该是被她母亲放出来了。
澜若真是不出门则已,一出门定要惹些麻烦出来。真是不知道哪一天,她就会闯出大祸带回家来。
重症还需猛药医,像澜若这般宠坏的孩子,教养起来并不容易,得等她摔大跟头,也许方知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