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也知道,一旦这皇子们与僧道走得近些,就会有御史上奏弹赅。何况太子还有把张道士养在东宫,那就是送给二皇子现成的靶子。不过他到是要看看,自己那个眼大心空的二儿子,到底拢络了多少人过去。
“人家还替老子挡箭呢,你不过是为老子挨两句骂,就先上朕这里要工钱来了。”圣人不好对太子明说自己的计划。他总想着,自己暗中告诫二皇子些,怎么也比他们兄弟真的反目强。
太子自是不知道自己父皇的心思,可是他那语气里的亲近还是能听得出来的,少不得向着当今保证一番,说是要在自己的一个庄子上进行试验,等着出了成果,再请当今亲自过去验看。
于是没等当今开笔,京里人都传出了太子突然信道,甚至将清虚观的道士养在东宫的传闻。贾代善自是也得到了贾政的传信,不过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太子为何要把张道士养在东宫。只吩咐贾政尽心准备他出门游学之事,对别的事情不必理会。
他的态度,也影响了绝大部分勋贵人家的态度。说来这勋贵之中,如今还手握实权的也不过是那么三五家。其中南安郡王与西宁郡王还一个守南疆,一个镇守东北,所以留在京中的勋贵,也就隐隐以代善为首。
也是因此,那些御史们如同闻到腥味的猫一样,攻讦太子不务正业,求仙好道的时候,勋贵们没有一个出声附和。太子此时对勋贵们感观大好——虽然他知道御史的攻讦,对他伤不了筋动不了骨,可是能少听些闲言,谁愿意找骂?
张颉对此自是担心了好些日子,可是见太子沉得住气,而当今对御史们攻讦太子之言一言不纳,才算是放下心来。太子妃到是早听太子说了实情——她是掌着东宫宫务的,这张道士住进东宫,用度都要从她手里过,太子自是要向她说出实情。
不得不说,亏得太子说得及时,要不就是太子妃的娘家人里,也有些对太子如此行事多有微词的。太子妃一得了消息,忙着让人给自己娘家带话,只说太子行的是利国利民之事,让自己的娘家人稍安勿燥。
于是在一片攻讦声中,太子一个离京只有二十里的庄子,悄然地开始试验烧制水泥,还有水泥的各种用法:贾代善只给了张道士方子,可是如何运用,还得让这些人自己实验,要不不是贾代善让人当成妖孽,就是他让人当成百度。怕麻烦的贾代善,才不会让自己落入这样的境地。
还没等太子那里试出个眉目,贾赦已经带着自己的侍卫师父回了京,在此之前,贾政早已经与谭先生一起游学去了。
此中还有个插曲,那就是战斗力超级强悍的贾母,在知道自己的小儿子要去游学之后,非得闹着要出荣禧堂。她不闹不行,在她看来,贾政已经成了她出荣禧堂的最后一根稻草。现在这最后的救命稻草也要离自己而去,她如何能甘心!
本来她还指望着贾敏能替自己向贾代善求情,可是自从贾代善为贾敏从宫里要来了嬷嬷之后,贾敏每天的时间就给安排得满满的。平日里除了向她定省之外,根本就没有时间与她坐下来说说话。就算是贾母强行把人留下,那两个嬷嬷也在一旁动都不动,非得听听她们母女说些什么。这可让贾母怎么向贾敏开口?
等从王氏那里知道自己小儿子竟然也要出门游学,已经把伤养得差不多的贾母,就暴发了。她觉得自己做的事情,都是在给二房铺路,好让贾政能顺利接掌荣国府。可是现在贾政竟然想着弃自己而去,绝对不行。
得知自己母亲想出荣禧堂的消息,贾政自是要带着王氏一起过去劝慰。可是光是劝说有什么用,还不是得在荣禧堂里呆着?贾母高声让贾政现在就去庄子,不带着贾代善放她出荣禧堂的口信回来,那就是他不孝!也不许他远离!
就算是有这样一顶帽子压下来,贾政也不敢去庄子里见贾代善。他可是清楚得记得,自己舅舅是如何在父亲面前铩羽而归的。
见自己一向偏疼的儿子也是这样敷衍自己,贾母更加愤怒,开始口不择言,对代善出语越发不敬。就在不可开交之时,林在出现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递给贾母一张纸。贾母一下子老实起来。
那张纸起头只有两个字:休书。见贾代善竟然把给自己的休书,交到一个下人手中,贾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贾代善已经不屑与自己对话。换句话说,贾代善眼里已经没有她这个人在。若是她还不老实,怕是这纸上的字就会成真。
一场风波来得快去得也快,至于随后贾政又与王氏吵了一架,就不那么引人注意了。倒是不住在家里的贾代善听说贾政与王氏吵架的时候反思了一下,自己这几世以来,可是让好些该出生的人没出生,这一世看来又是如此,不知道那太虚幻境里的警幻仙子做何感想?也就放过不想。
因为他的大儿子,比小儿子难搞多了。
贾赦回京,自是先回荣国府里收拾一番。也正是这一番收拾,让他生出不想去京营之心。没办法,儿子都已经会跑会叫人,每叫他一声,都让他那颗心化成水,怎么舍得离开。
只是自己老子的威严还在,就算是再舍不得儿子,贾赦第二日还是早早地来到了庄子,向贾代善详细地汇报了自己这几个月以来的行程还有习武的进展。贾代善其实对他的行程已经都有了解,也就把重点放在了考校他习武的进展之上。
因为健康卡的原因,贾代善早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只不过贪图庄子里清净,只想着背后出些主意,不愿意去京营之中给当今做牛做马,所以他才每次在王太医来给他诊脉的时候叫着这痛那儿痒。如今考校儿子,自是百病全消,直接拉着人去了演武场。
贾赦一边走一边向贾代善说着自己儿子的趣事,贾代善也对这个原著里没能长大的孩子有些兴趣,道:“上次见他的时候,还不会说话呢,现在都能叫人了?那身子骨可结实?”
贾赦骄傲地点头:“叫得可清楚呢,也不认生。身子看着也是个壮实的。听媳妇说,平日里口也壮,什么都肯吃,就是不大爱吃奶了。”
代善听了道:“也是一岁多的孩子了,不吃奶就不吃。”
贾赦却已经急了:“怎么能不吃。人都说奶水最补。我不是还吃到三岁呢。”
代善就眼色不善地看了自己这个大儿子一眼,贾赦秒怂。他一着急,就忘记眼前这位是自己的老子。只好小声道:“再让他吃两天。”
贾代善让他气乐了:“你的儿子,由得你。不过你这做老子的人,可别给你儿子丢脸。”
原来不知不觉之间,父子二人已经来到了演武场。贾赦看了看修得平整的演武场,再看看自己老子那副身板,总觉得看起来有些外强中干。
“父亲,要不咱们商量个事?”贾赦看了看父亲的脸色,心里想的是自己儿子那肉乎乎的小脸。就算是为了每日里都看到那小脸,也得拼一把。
代善有些不解:“不过是考校一下你现在到了什么程度,还有什么可商量的?难道你往日里写回来的信都是假的,习练得并不精通?”
贾赦连连摇头:“不是不是。”他生怕贾代善误会,急急道:“儿子在父亲面前做假。只不过,儿子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他做没做假,一会儿试试就知道了。能让他在如此惧怕自己的情况下,还要提出的请求,贾代善倒是更感兴趣。
见他没有什么反应,贾赦只好硬着头皮道:“父亲也知道,儿子有半年多没见过瑚儿了。这次见了之后,竟觉得有些舍不得。所以儿子想着,咱们家里也有演武场,圣人还给儿子指了师父。那儿子是不是不用去京营,只在家里习武就行了。要不进了京营,那些策论与武经,可是没有时间弄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贾代善也打量了一下贾赦的小身板,道:“想不去京营也行,先胜了你老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