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你说的是谁,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是按继承人培养的?再说你们谁培养我来着?!
贾政:你说的是谁,我认识那个人吗?
贾母是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只按自己刚刚理好的思路说下去:“还有回金陵守孝的事。老二呀,是我这糊涂老婆子对不起你呀。”开口就做起了检讨。
贾政觉得自己母亲原来安排的挺好,现在就算是自己不住进荣禧堂了,可是留在京里能接手些府里的人脉也不错,于是对贾母道:“老太太处处为儿子着想,儿子无以为报,怎么能说是对不起儿子呢?这让儿子如何受得住。”说着就要给贾母跪下。
贾母示意了一下贾赦,由着他把贾政提溜到椅子上好生坐了,才道:“我只一心疼你,想着不让你受苦,谁知道竟是要害了你。你父亲的遗折上可也为你求了恩典,等出了孝你就是要出仕为官的。都是我这个老糊涂,却不让你回金陵送灵守孝,将来你怕是要让人以此诟病、攻讦呀。”
见已经把贾政吓得面如土灰,贾母才道:“好在现在还来得及,今日你就回去与你媳妇说,你们房里也收拾收拾,咱们大家都回金陵守孝去。”
听到贾母的这个决定,最先反对的竟然是贾赦:“老太太,您有了岁数的人,身子又不好,还是留在京中吧。”却没说让贾政留下来照顾贾母的话。看来这个便宜儿子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小心思。不过贾母却不觉得有小心思有什么不对,这样世家大族出身的孩子,还能真是傻白甜?何况将来对付那个王氏,也得贾赦自己出面才行。
贾政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比贾赦晚了一步,可是他是在贾母面前装惯了的人,说出来的话又恳切了几分:“兄长说得有理。老太太这样大的年纪,怎么能受得了舟车劳顿?还是让儿子与兄长回金陵。只是不能就近孝敬老太太,还请老太太自己保重。”
若是原主,一定会觉得自己小儿子比大儿子贴心。可是现在换了芯子的贾母,却一点也不为所动。再说若是她不走的话,这府里的一切还得维持原样,她想做的可就做不成了。
于是她干脆拿出了原主在儿子面前说一不二的气势:“你父亲一走,我这心里也空了。若是不能看着他入土为安,就是留在京里也不安心。不如我与你们一起回金陵去。不过咱们这一走就是几年,府里留什么人、谁跟着咱们一起回金陵,还是要好生参详一下。还有各处的东西也要好生入库。而公库里的东西,也得清点一下,免得奴才们乘机生出偷摸之事。”
两个儿子听到贾母的坚持,也没有再说反对的话:都是孝顺儿子,怎么能反对母亲要亲自送父亲一程?现在老太太觉得自己还能走得动,那他们尽了劝谏之责也就行了。接下来还是看看如何完成老太太交待的任务吧。
贾母也不废话,对贾政道:“这些年都是你媳妇在管家,那些帐本和公库的钥匙也都在她手里。你去让她把帐册和钥匙交过来,等明天咱们一起,对着你先大嫂子留下的帐册,把公库房盘上一盘,也好封存。”
贾政知道自己媳妇是从先大嫂子手里接的管家之事,觉得贾母的安排很合理,也就答应一声回去找王夫人。这边贾母才对贾赦说道:“赦儿,你坐过来些。”
贾赦还以为贾政走了,自己也该去安排随同回金陵的人了,谁知道老太太竟然不放他走。于是贾赦的心里又忐忑了起来,难道老太太要趁着没有人,再骂自己一顿出气?
骂就骂吧,只在是不当着人,让自己母亲骂一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老太太能忍到人都散了才骂自己,也算是给自己留脸了。就是带着这样的思量,贾赦并没有坐到贾母身边,而是跪到了地上。
看着想与人拉近感情的,却没有如自己所想一样招之即来,而是直接跪下了,贾母也不得不对原主说声佩服:这得是什么样的破坏能力,才让儿子认为一个做母亲的,留下儿子就是为了打骂?看来自己与贾赦之间想修复关系,还有得磨呀。
不过也不能只寄希望于时间大神,贾母决定试试自己新得的好感卡。反正现在屋子里也没有别人,贾赦又一幅低头认罪的样子。于是贾母就试着将那好感卡对准贾赦——她要看看此物是不是还得如上一世的忠心符一样,必须她与被下符的人有身体接触才能用。
也没看到什么白光一闪,更没有什么五颜六色的光电效果,反正贾母手里的那个好感卡,就那么凭空消失了。再数数自己系统储藏室里的存货,确实只余下了九张。看来这个好感卡,是能够不通过身体接触就使用的。这个好,要不她可是一个女人,再岁数大也是女人,对着小孩子可以借摸摸头抚脸用好感卡,可是对上大人、还是有权势的大人怎么办?
别以为贾母想得多,实在是这荣国府还有欠银在那里悬着呢。若是不解决掉这个让下任皇帝如鲠在喉的问题,她的任务可是完成不了呀。而要解决这个问题,也不是荣国府一家可以办到的,那个一向与荣国府同气连枝的宁国府,还有她自己的娘家,怎么也得拉到同一个战线上来。而这两家的当家人,都是男的,还都是已经成年了好久的男的!
贾赦已经跪了有一会儿,发现老太太还没有叫自己起来,觉得自己所想果然没错,老太太这是要给自己下马威呢。不过因为好感卡的原因,他倒没有如以前一样,在心里觉得老太太处事不公,而是觉得老太太今日能给只单独训斥自己,已经是不小的进步了。
不想幸福有时是接连到来的,这不,老太太就在温声对他说:“不是让你过娘这里坐,怎么还跪下了?可是对娘有什么不满?”
娘?估计贾赦也就是刚学说话的时候用过这个字眼,等再大些,人家原主就已经摆起了谱,亲儿子也只能叫自己一声太太了。所以乍一听这样接地气的称呼,贾赦没有觉得亲切,而是觉得老太太是不是刚才吩咐事儿吩咐得多了,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不过他也不敢真的这样问,只好的话地斜欠着坐到贾母的炕边上。
看着眼角已经有了皱纹的便宜大儿子,贾母在心里为自己的年龄叹了一口气。不过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还有不少事要办,而她已经明显感觉自己精神头不如刚才了:“老大呀,这些年娘可能是委屈你了。你别在意。娘是偏心老二了些,不过以后娘尽量改,你看可好?”
现在是贾赦觉得不可思议了,他就没想到老太太还有这样对他说话的一天,吭吭哧哧地说道:“也不怪老太太,都是我自己不争气,不如二弟有才学,才让老太太失望的。”
好吧,这个儿子还真不是一般的不会说话。好在贾母芯子还是成熟的,就算是没成熟到可以自己码字的份上,不过这种程度的话,还是可以当成耳边风,听不出里面承认自己偏心的内容的。
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
贾母觉得事儿得一件一件的办,而处理掉尾大不掉的奴才,就是这府里现在的当务之急:“娘留你,是因为你现在才是这府里的当家人,此事也只有你去办才最合适。”
贾赦听她说得郑重,也就收敛了自己的思绪,听着下文。没用他等太久,贾母已经说道:“刚才我当着老二,只说是查一查什么人跟咱们回南,哪些人要留下看家。不过你可不能这样想。”
见贾赦还没明白,贾母只好把话说透:“咱们府里的一些奴才,是随着建府时就伺候的人。这些人盘根错节,已经有了不小的势力。原来你父亲在,还能压得住。可是你毕竟年轻,怕是有些人不服你管吧?”
这一点贾赦是深有体会的,于是点了点头:“可不是,有几个奴才,仗着服侍过老主子,就是在我面前也敢挺腰子。有时候我说出的话,要用个什么东西,他们也敢……”想到敢驳回自己的人里面,就有贾母的陪房,也就住了嘴。
贾母似乎知道贾赦的顾虑,不过原主的那几个陪房,可以说是这府里最大的蛀虫了,她也没想着让他们借着自己逃脱。因道:“你只可悄悄地查,要查查他们在外有没有置私产,也得查查有没有在外打着府里的旗号做仗势欺人的事。如果查实了,不管是谁,也不用看谁的脸面,一体收拾了。至于那些在府里时间太长,知道秘密太多的人,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知道,就算是没有接受过真正的继承人教育,可是当日老国公在的时候,贾赦也是经过见过后。不过是老国公去了,贾代善因贾母之故不喜贾赦,才让他日渐在府里没有了话语权。
“那老太太您的陪房?”贾赦还是要确认一下,可别到时候这老太太又翻脸,当着奴才的面让自己下不来台。
贾母眼里就有了一丝果决:“不管是我的陪房,还是二房的,都一体行事。”
得了,有了二房做背书,贾赦就觉得自己知道老太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了。一 定是老二家的有什么事儿让老太太心生不满,才会不惜以自己的陪房做引,也要让老二家的陪房一起完蛋。虽然他觉得老太太这样有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过结果他喜欢。
“好,儿子马上就去让人查。不光是老二家的陪房,就是邢氏的也一并要查一查。”贾赦特别配合地说道。
贾母让他给逗乐了:“查你媳妇的?你媳妇自己在府里都说不上什么话,她的陪房又能做出什么?不过琏儿娘的那些陪房,你也要查一下。这些年说是他娘的嫁妆在我手里给他看着,可是经管的还多是张氏留下的人。那可是他娘给他的念想,你也查清楚。”
听到贾母提起自己的原配,贾赦的脸也有些不好看。不过眼前的是自己的亲娘,还是开始为自己立威的亲娘,他也只能低下头不做声。
接收过原主记忆的贾母,还能不知道贾赦为何沉默?她的声音也沉重了起来:“你查老二家陪房的时候,多看看那个周瑞家的。当日之事,娘不让你查下去,也是因为两家是姻亲,她又有了两个孩子。看在孩子的面上,又怕你兄弟没了脸面,娘就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些年终归是让你爱了委屈。唉,也是娘一时想差了,倒让王氏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看到贾赦终于抬头看自己,贾母点了点头:“你尽管查去,若是查到了什么,娘必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贾赦是精神恍惚地离开荣禧堂的。老太太竟然让他查老二家的陪房,还给他指出了具体的人。一定是老太太知道了什么,要不不会这样肯定地让自己查。看来当年自己还是有些错怪了老太太,她老人家也只是为了一家子和睦才不得不为王氏遮掩吧?现在既然老太太肯让自己查,那自己就好生查一查,总要给自己早去的原配还有长子一个交待,也好让琏儿重新得到舅舅家的认可。
看惯了贾赦与贾母相处的下人们,对大老爷这样子从老太太房里出来,都有些见怪不怪:一定是老太太又发作了大老爷,才让他这样神思不属。看来这府里将来还得看二老爷的呀,有些“聪明”的奴才,自以为掌握了这府里将来的走向,还悄悄地把自己这一发现告诉了亲近之人。
这府里的奴才,人人和人人都亲近,不消一个时辰,满府的下人都知道,大老爷又让老太太训斥了。可是这样的消息,也没有让王夫人轻松,更没有心情兴灾乐祸。因为贾政给她带回来的信息,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善后才好。
那就是老太太明日要带着两房的主子查看公中库房之事!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也如贾赦一样,以为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让贾母不高兴的事儿,她才要这样给自己难堪。没错,人家王夫人就是这样想的,就是觉得贾母是在有意给她难堪。要不是有意给她难堪,已经与二房有了默契的老太太,怎么会放过今天这样一个给贾赦抹黑的机会,还非得逼着她亲自收尾,现在又要闹出查公中库房的事情?!
这个老虔婆,丈夫死了只管自己伤心就好了,怎么还有精神想这些有的没的。就算是王夫人没有念过书,说不出老而不死为贼的文词,可是也不耽误她心里多骂一声:老不死的。
若是原主知道自己一向偏心的二房媳妇,是如此想自己的话,估计能真的被气死。可是换成现在的贾母,一句升米恩斗米仇就完全能包含王夫人的心理了。
王夫人接手管家,也已经有七八年的光景了。一开始的时候她还小心着,不过是在采买上动动手脚,再就是在走礼的时候以次充好一下。可是渐渐地,她发现老太太对此不闻不问不说,有时候就是大房想要质疑,也被老太太给遮掩过去了。
那王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不就是老太太因为偏心她们家老爷,纵容着她给二房捞好处呢!有了这样认知的王夫人,一面骂自己原来不开窍,一面开始肆无忌惮地把公中库房里的东西,当成是自己的一样往二房搬。还有好些地契、铺子,也都几经转手,入了她的陪嫁单子。
谁知道自己如此行事了几年,一直在为自己打掩护的老太太,竟然突然说要查公中库房,那可不就是有意为难自己、给自己难堪吗?
可是无论如何,全家人回金陵守孝,走前清点一下库房,还真不是王夫人可以阻拦的。于是她将目光看向了贾政,希望贾政能以行期太近、清点不完来打消老太太查公中库房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