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捧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刘秀红依依不舍的将照片又放了回去。她考虑挪点钱出来,把照片带到公社那头去,因为她依稀记得那头有人可以帮着弄玻璃相框,到时候就可以把照片放进去,摆在外头也不用担心碰坏了。
就是吧,不知道一个玻璃相框要多少钱。
带着一脑门的杂念,刘秀红到底还是歇下了。
兴许是因为前一天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也有可能是这两个月以来,刘秀红的情绪一直都紧绷着,如今彻底的掰扯清楚后,她感觉一下子轻松了不少,紧绷状态下突然那口气泄了,第二天一早才发现自己起了烧。
生病这种事情,对于刘秀红而言还挺稀罕的。谁叫她打小身子骨就很不错,极少有病痛,就连丈夫刚过世那阵子,她最多也就是感到身心俱疲,并不曾彻底病倒。
如今想想,极有可能从那时候起,身子骨就已经是紧绷状态了,只是她觉得孩子们已经没了爹,再不能失去妈了,这才下意识的咬牙强撑着,好不叫自己病倒。
这么一想,病一场反倒是个好事儿了。
刘秀红病得不算严重,只是头晕脑胀的,外加就是四肢无力。不过就算这样,她还是坚强的起身生了火做了饭。结果,饭还没出锅,婆婆就来了。
“豪豪跑去找我,说你生病了。”许婆子极是嫌弃的看了儿媳妇一眼,“你还跟我说你要照顾俩孩子,结果连自己都没照看好……我跟你说啊,你赶紧好起来,我可不伺候你。”
许婆子边说边将儿媳轰回了里屋,自己取代她开始生火做饭。
刘秀红还有些不大放心,在进里屋之前还特地问了一句:“妈您过来了,那家里呢?”
“国庆又还没回来,我带了粮食过来,等下跟你一起吃点儿不就成了?哦,你问秋燕啊?饿不死的。”许婆子边生火边笑眯眯的瞅豪豪,“大孙子啊,吃鸡蛋不?奶从家里拿来的鸡蛋,给你们小哥俩一人一个,咋样?”
“好!”豪豪吸着口水,眼巴巴的站在灶台旁边。
最终,许婆子打了两个蛋做了一大碗的蒸蛋,还给刘秀红舀了好几勺出来:“吃吧,赶紧把身子骨养好了,不然你特地留下来,不是给我老许家添乱吗?听到没有,赶紧好。”
刘秀红笑着答应了下来。
本来也不是什么重病,她其实歇了半天就感觉好多了,就是手脚依旧软绵绵的,感觉使不上力气,头倒是不晕了,只不过看东西隐隐有些重影……
重影???
蓦的,刘秀红瞪圆了眼睛。她本来是靠坐在床上的,冷不丁的就坐起身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
可前方却是一片虚无,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
被放在床靠里边玩耍的杰杰好奇的抬起头,看了看正一脸呆滞的妈妈,又继续低头抱着脚丫子啃了起来。
然而,刘秀红依旧还在发呆,她努力眨了眨眼睛,又抬手抹了一把脸,可那本日历依旧在她的眼前飘着。
日历这东西,她谈不上有多熟悉,但起码是认识的。去年她丈夫得了优秀队员的称号后,场部发了不少奖品。除了热水瓶和搪瓷脸盆、搪瓷缸子外,还有就是一本今年的手撕日历了。
她当时还翻看了一下,就在老屋的堂屋墙上敲了枚钉子,给挂了上去。再之后,开春后他们一家四口就搬了出来,只拿走了搪瓷脸盆和搪瓷缸子,连热水瓶都没能带出来,更别提那本手撕日历了。
可眼前分明就是……
刘秀红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手指却穿过了那本日历,并且指尖并未感受到任何触碰感。
一下子,她又吓得把手指缩了回来,脸色煞白,愣是在秋老虎肆虐的九月里,激灵灵的吓出了一头的冷汗。
眼前的这一切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