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王金龙
神光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慧安瞥了她一眼:“看你那傻样!”
这么说真的时候心里还是不痛快的。
从小到大,神光总是那个能沾光的, 也是那个运气最好的。
比如小时候, 大家一起出去捡果子, 明明她们师姐几个转了几圈也找不到什么果子, 可是神光去了,那果子就跟那里等着她一样, 她一摘就到手。
还有其它的一些事,都让慧安觉得,神光这个人真是可恨又可气!
神光就是那种, 你明明看着她最笨最傻最不懂事, 觉得自己拨一下手指头就把她给甩老远去了,可是你抬头一看,自己拨了拨手指头, 却被神光甩老远了。
这能不可恨吗?
在小时候, 慧安也曾几次给神光下绊子,在师太面前陷害神光, 可是每一次神光都能逢凶化吉。
逢凶化吉不说, 反而还在师太面前讨好, 让师太更喜欢神光了。
慧安不平衡哪, 心里不爽啊, 看着神光,真是恨不得自己没有这个师妹。
不过这些,她都藏在心里, 她是坚决不能让神光看出来的。
包括自己男人那天见了神光后一直失魂落魄,她更是不能说,千万不能让神光知道自己男人惦记她,也千万不能让自己男人知道那个名声不好出去各种厮混的人不是神光而是自己!
神光却不知道她这个师姐的心思,神光觉得自己师姐聪明能干,她冲师姐一笑,拉着师姐的手说:“走,我们过去看!”
慧安哼哼了一声,两个人一起往河边走,谁知道还没到河边,就遇到一个人,骑着洋车子急匆匆地往前赶。
神光和慧安赶紧让道,结果那个人太急了,一个急刹车后,那车把还是扯到了神光的袖子,连累得神光一下子摔倒在那里了。
神光赶紧爬起来。
慧安顿时不高兴了,掐着腰指着那人:“你啥人啊?干嘛欺负我妹?你怎么回事啊,急着去死啊!”
那人正是王金龙,急匆匆地赶着过去河堤那里弄水泵的事,一听这话,差点恼了,正要回骂,猛地就看到了神光。
神光这个时候正拍着身上的土,拍着土的时候那么一抬眼。
王金龙顿时就看傻眼了。
纤细的睫毛,精致到像工笔画出来的眉眼,像小樱桃一样的嘴儿,还有因为低着头而更加显得小巧的下巴,那皮肤又白,白得让人心里猛吸口气。
小姑娘一看就小,还没到二十岁,年纪轻轻的,身子骨纤纤弱弱,站在那里就跟刚一棵嫩绿能掐出水的树苗苗。
王金龙死死地盯着这小姑娘看,都挪不开眼。
他今年二十六岁,和萧九峰同岁,已经结婚过一次,媳妇去年难产死了,只留下两个丫头片子,一个八岁了,一个才一周岁。
现在他正是寻觅着再找一个的时候,他是王楼庄的生产大队长,在隔壁几个村名声响当当,愿意来他家给他家丫头当后妈的大姑娘多得是,他也是挑花了眼。
可是现在,看到眼前这小姑娘,他那心里一下子活动了。
就跟冬天里的那结冰的河一下子就被风给吹融了。
农村里,都是五大三粗的妇女,就算是瘦的,也是黑瘦黑瘦的,那鼻子那眼睛粗糙得很,那牙也不齐整,哪可能像这小姑娘,那眉眼一描一画,就跟那年他去县里开会,在人家国营商店看到的墙画一样。
这不是一般妇女能比得上的。
别的妇女你看到后顶多想着娶回来过日子生孩子,但是这个小姑娘你看到后会想着她被压在炕头上楚楚可怜的样子,会让男人忍不住想了又想。
王金龙盯着小姑娘:“你,哪个生产大队的啊?”
神光虽然那天也围观了抢水井的事,可当时距离远,根本看不清,所以她也不认识王金龙,当下拍了身上的土,珍惜地把袖子也擦干净了,才抬头看过去,听到他这么问,也就回:“我是花沟子生产大队的。”
这话刚说完,慧安就冷笑一声:“你干嘛啊?你撞了人,还没道歉呢,就审问别人名字了,你以为你是谁,玉皇大帝吗?”
王金龙皱眉,扫了一眼旁边的慧安,觉得这个人真碍眼。
他沉着脸说:“对不起,行了吧!”
慧安:“有你这样道歉的吗?”
神光看这样子,赶紧打圆场:“算了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我也没什么事,咱们赶紧过去吧。”
慧安瞅着对方体壮腰圆,又骑着洋车子这种高档货,心里也发憷,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听到这个,也就算了,不过还是叨叨了几句,讨个嘴上便宜。
王金龙攥着洋车子把,看着那两姑娘,就看小姑娘那腰,真是细,走起路来,隐约可以看到有些宽大的衣裳里面那细腰一摆一摆的,一时那真是神魂都不能归位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回身,忍不住在心里来了一句:这辈子能享用这样的媳妇,才算是不枉当一回男人!
这边慧安和神光继续往河边走,慧安难免教育神光几句:“你也是结婚的人了,哪能在外面这么招蜂引蝶?你没看出来吗,那个男人是个色痞子,那眼睛一个劲地往你身上溜,这样的人一看不老实,你还和她搭话?你这样勾三搭四的,万一让你男人知道了,你说你怎么办?你男人肯定打你!”
神光纳闷:“是吗,他是色痞子吗?师姐,你怎么看出来的?”
慧安得意:“你师姐我当然一眼就能认出来,这种男人,他眼睛里看着你,那心里保不准想什么下三流呢!”
神光恍然,佩服地看着她师姐:“师姐见多识广,就是不一样!”
慧安当下更加得意,不过得意了一下后,突然觉得不对劲。
什么叫见多识广?对男人见多识广吗?
慧安有些疑惑地看着神光,她觉得神光在骂她。
但是仔细看了几眼,神光一脸懵懂单纯地崇拜,这不是装出来的,只好憋着,不说啥了,心里却是冷笑不已,这个师妹啊,总是能说话呛死人!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来到了河边,只见东边围着一群人,两个人就沿着河边的水草过去东边。
走过去的时候,神光就看到河里有什么扎了一个猛子。
她心里一喜:“有鱼!”
说完这个后,她就见到她师姐慧安用一种特别的眼神看向她。
她突然就明白了,吞咽了一下口水,不再说啥了。
虽然现在她们算是还俗了,但是,但是十几年的习惯,她们应该是不吃素的。
神光心虚地往东边走,只见这里已经乱糟糟地围了一群人,而就在河边,萧九峰正和几个人往河里下水泵。
旁边还有几个生面孔,应该是王楼庄的人,正讨论着啥。
恰好这个时候萧宝辉媳妇几个也在,见到神光,就拉着神光说话,神光问了问,才知道了情况。
原来昨晚上河里的水涨了,从不知道怎么从上游漂来带着石块子的淤泥,那些石块子淤泥正好经过河边的水泵,淤积在那里。要知道水泵是抽水的,一下子来这么多淤泥,就把水泵堵住了。
这边水泵堵住,岸上的柴油机发动机依然在突突突地动,干动了大半天,柴油消耗了不少,但水没上来,守夜的发现不对劲,又不敢乱动,赶紧喊人,这才算停了发动机。
停了后,连夜清理了淤泥,一大早又找人把柴油机发动起来,可谁知道,柴油机只突突突,就是带不起来水泵。这下子大家就发愁了,想着这水泵是坏了。
这河边是一个平台,能下水泵的,还是当初修河堤的时候留下的下水口,所以恰好王楼庄的也在旁边下水泵。
两个生产大队的水泵都坏了,都在那里开始折腾着修呢。
萧宝辉媳妇:“咱几个都清理了一早上,总算把那边的淤泥给清理了,哎,你说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咋就搞坏了咱的水泵!”
神光听了,探头看过去,只见那边王楼庄修水泵的是一个中年人,三十多岁,戴着一个解放帽,正在那里皱着眉头摆弄发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