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贵妃从来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而且她在宫中爬到高位得宠多年,害过得罪过的妃嫔皇子不知有多少,树敌众多远不止一个贤妃。若是旁人坐了这太子之位,未来的皇位,她和五皇子的下场绝好不到哪去,只怕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的结局。
为今之际,唯唯有孤注一掷。她宁愿赌上一睹,赢了便是至尊之位。
赵承玮神色变幻,他又何尝甘心多年努力心血付之东流,自幼年时起母妃就教导他要争那把椅子,为此他努力读书表现优秀,在父皇面前博取目光,成为诸皇子中最显眼的存在,甚至被寄予厚望,结果到头来一场空被厌弃踩到尘埃里,教他如何能接受。
末了咬牙,森然道,“好,我听母妃的。”
他也明白了母妃话里的意思。
南宁侯府里一片愁云惨雨,陛下厌弃了五皇子,却又在淑贵妃的请求下督促礼部尽快举办五皇子和冯萝的大婚。
冯萝的母亲侯夫人容色悲戚,要是知道五皇子会落到今日境地,她怎么也不会让爱女嫁给五皇子。
现在却是圣旨难以违抗。
侯夫人脸上闪过几分后悔莫及,为了让女儿成为名正言顺的五皇子正妃,她使人混入了郑府,在易小姐守孝期间的饮食中放入秘药,能让她不知不觉中身子一点点衰弱下去,最后病死。那易姑娘也如她谋划的那样,被太医断定没多久可活了,听说还葬身火海。
五皇子不能继承大位,还遭到陛下厌弃,她千娇百宠的女儿嫁过去还能有什么日子好过。
南宁侯此时也是焦头烂额,进退两难,这岂止是赔进去一个金贵的嫡女,还把南宁侯府和五皇子绑在了一起,想撇都撇不清,甚至不久前金陵宗族那边也给他寄了信,显然是很不满他押注五皇子这件事,最重要是押输了。
他南宁侯虽是冯氏一族的嫡支,但为了保全家族繁荣昌盛,嫡系出了事也是可以断然舍弃的,那些族老还可以重新挑选出一支新的嫡脉,努力培养或夺走南宁侯府的爵位。
就在这时,南宁侯收到秘密送来的信件,看完后幽幽叹了口气,淑贵妃和五皇子的船上去容易下来难。他也想拒绝,但是淑贵妃照样能将他拉下水,南宁侯府上下脱不了关系。
而且他也有些动心了,赌赢了那可就是真正的从龙之功。
此事未必没有成功的机会。
……
五皇子大婚的请柬也送到了傅侍郎府上,傅钧看着这烫金的写有‘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的祝词,不禁觉觉得有些讽刺,今时今日,恐怕成就的只会是一对怨偶吧。
他吩咐了管家准备一份贺礼到时送过去,且不说作为天子近臣,这个时候凑上去亲近没有任何好处。就对易家的利用薄凉,他对五皇子赵承玮本也没什么好感。
曾经最受宠爱的五皇子被厌弃,三皇子和四皇子也都不甘于寂寞,蠢蠢欲动了起来,这京城还真是风欲静而树不止啊。
陛下对宫中的几位年幼皇子也多了几分上心,还让傅钧担任尚书房的太傅,当然也不止他一位。
结束后出宫的傅钧到酒楼浅斟了几杯,赏着京都夜景色,坐在窗边无意瞥过一眼,
望见楼下走进来几人,其中有一位青衣少年郎,便是只着素袍,浑身没什么饰物,但周是气质清淡隽永,少年人的翩翩风采比较独特,也吸引了他的目光,意外的是眉眼间有几分眼熟。
傅钧回想着曾在哪里见过,但直到离开酒楼也未想起,不过同行中的一张面孔他却认识,抚边将军之子沈潞沈都尉,
那是四皇子的人。
旁人也知道为什么,现在嫁给五皇子那就是受苦的命,众人看冯萝的目光都忍不住带上些许怜悯同情。
婚礼上来的宾客也不甚多,更多还是因着南宁侯府的面子,受五皇子牵连被贬谪流放有数十名,他们也是见之色变,不敢轻易沾染。
梁安帝也没有亲临,只是派人赏赐了一些东西,足以显得态度冷淡。
见此情景,更令一些参加婚宴的官员宾客在送了礼稍坐会后就告辞离去了,像是多留会都会倒霉似的。
赵承玮站在庭间,一身喜服如青松挺拔玉立,勉强维持着笑意,袖中的拳头却是握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