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庭本清俊儒雅的面容微扭曲了一下, 反观萧函双眸一片清明坦荡, 十分正经的样子, 好似浑然不知她问出了什么话,令赵怀庭都不知该从何生气的好, 只得无奈消了气。
“这话绝不能在外面提起。”赵怀庭重重道,“我卫国侯府只效忠于陛下,做陛下的臣子。”
也就是说一心一意忠君爱国了, 不知道她那位父亲心里是不是也这般想的,萧函若有所思。
她还不至于异想天开卫国侯能大胆到做和韩长老一样的事,所处形势不同, 人更不同。
当年的事她虽没怎么去了解过,究竟是意外还是有人存心谋划, 和大夏龙椅上那位便宜舅舅有没有关系, 她想父亲卫国侯应该是知道的。既然他没什么表现, 萧函也就不追究了,也免得他和长公主难做。
她拍拍屁股就走了, 做什么事都无所谓, 捅破了天还有另一个身份撑着,但卫国侯和长公主日后在大夏生活如何, 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意思。
萧函走了会神, 赵怀庭以为她是被自己的重话吓着了, 立刻恢复了好兄长的温和语气,耐心道,“盈欢, 这些事不用你琢磨瞎想什么,就是天塌下来了,一切都还有我和父亲撑着呢。”
他的妹妹只需要和母亲安稳无忧地待在府里,日后再在他和父亲的细心择选下嫁得一位如意郎君,保证以后人生也美满顺遂。外面的事自有他们身为男子遮风挡雨,或是平步青云博得荣华。
萧函自然听得懂赵怀庭话里的意思,却不知是该感动还是觉得好笑。
作为一个从小受到传统士大夫教育,又生活在男尊女卑社会下长期耳濡目染的大夏男子,赵怀庭无疑也是标准而完美的,出身显贵,性情儒雅温和,视母亲和妹妹都为柔弱的女性,爱护有加,这里不得不多提一句,缠足和遮面的帷帽也都是女子矜贵又柔弱的标志之一,同样他会维护纲常伦理,不会越界。
萧函轻声笑了笑,
她有些明白自己在南越待这么久,游历了天下四方,也少有想起大夏的缘由。
除了她是有些渣的本质之外,还因为,就算她没有经历流落南越的意外,而是在大夏长大,结果还是只有一个,她始终会离开公主府,抛却赵盈欢身份。
这里的富贵荣华是人人梦寐以求,却与世俗礼教规矩绑在一起,她的父母亲人足够疼爱呵护她,却不会‘通情达理’到容忍她与世俗背道而驰,家世权力也没有强大到反抗皇权为女儿争取幸福。
这些怪不了他们,甚至如果他们的女儿不是她,而是别人,或许所有人都会感到欢喜美满。
萧函打心里这样承认,并为此感到些许歉疚。
她歉疚于她不会改变自己去顺应世俗,成为他们心目中完美的女儿,不会为这段亲情做出妥协。
恰好她也有悖逆世俗的能力,除了在感情上会对此世的父母产生些愧疚,也只能在别的地方补偿一些了。
……
此时的皇宫内,大慈寺发生的事,已被简略的写成折子呈到乾明帝的案上。
乾明帝挑了挑眉,这已经是他第几回听说卫国侯的宝贝女儿了,不过,衍净这个一年也难得出现在人前几回的和尚竟然还对卫国侯的宝贝女儿青睐有加,说什么与佛有缘,想要收入门下。
乾明帝轻笑连连,随意道,“衍净是怎么说的。”
衍净老和尚在批命上倒是一向挺准的,
命格贵重,一切顺遂,这倒没什么,还不至于引起乾明帝多少重视,但同时递上来的另一道折子是,他派去协助赵言蹊调查收养郡主人家的密探,竟然至今还未查到确切消息。
乾明帝眸色深沉了一瞬,屈指敲在案桌上,对底下跪着的密探司监淡淡的道,“查了多少日了。”
“已有十五日了。”从郡主到京城那日算起,已经有半月了。便是不敢抬头看陛下的目光,背上也是冷汗涔涔一片,想想看陛下大力扶持的大夏密探,花了十五日竟然还查不出一女子的身份踪迹。
本也就一件小事,现在要么是人有问题,要么就是这些密探都是群废物。
密探司监顶着压力回道,“还请陛下容禀,此事恐与南越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