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外来的修士有些好奇刚才那句有些贬低苏真人的话,但见到说话的女子,身着绛红色衣裳,也不是瑶山宗弟子道袍,青丝散乱,容色虽还艳丽,但却显得憔悴。
再一看,身上毫无灵息,竟是个凡人,立刻没了再探寻下去的心思。
姜璎珞目光怔怔地望着宗门风光大办的盛典,
哪怕这百年早已受尽了磋磨,将过去的傲气骄纵全部磨得几乎麻木了,但见到这一幕,还是百般不是滋味,她没等到恢复修为重新修炼的机缘,却见到苏寒衣晋升元婴,万人敬仰。
再怎么不甘怨恨,也没有可能了。
这百年,瑶山宗仿佛早已遗忘了她这个人,所有修士弟子见到她不是轻视嘲弄,就是视若无睹,连父亲都让她待在居所少出来。
那外来的修士又有些好奇疑惑道,“你们瑶山宗怎么还有凡人,她是瑶山宗哪位修士的亲眷么?”
在仙门中,哪怕是修士的亲眷,若没有修炼的资质,也是安置在他处,很少有留在宗门里的,修仙者不与凡人同居一处,也算是默认的规则了。
那瑶山宗弟子摇了摇叹道,“说起她,也曾是我瑶山宗的一位弟子,还曾经修炼至金丹,可惜心性不佳,因为一次落败,就落得心魔丛生,金丹破碎,一身修为毁于一旦,师门长辈常以此告诫我们,修行不可急于求成,更加不要忘了修心。”
他又道,“首阳长老为了他这个女儿,舍了大半家当就为换一枚能给他女儿服用的延寿丹,首阳长老被这个女儿拖累的不知多少,一直在外寻找能让女儿重新修炼的灵药,至今未归。”
外来修士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桩往事,但金丹破碎是不可能再重新修炼了,宛若废人,又问道,“那她怎么好像还对苏真人言语有微词?”
“她与苏真人曾是同辈,还败于苏真人手下。”
瑶山宗弟子轻哼了一声,“她能继续留在宗门,是掌门念她曾经也是修士,又是首阳长老之女,若她再敢污蔑苏真人一句,莫说她一个凡人,就是首阳长老也担待不起。”
苏寒衣和首阳长老两人在宗门的地位,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根本不能相比。
首阳长老修养了百年也不过恢复到金丹大圆满的修为,管的也都是些杂事。而苏真人是宗门骄傲,前途无量,修仙界第一天才,日后极有可能飞升上界。
光是姜璎珞那句话,稍稍计较被逐出宗门也不为过。
便是听到了他们的交谈,姜璎珞也只是垂下了眼眸,微咬了咬唇,她知道今时不比过往,饶是她父亲还是长老,但也护不住只是一个凡人的她。最初的时候,听见这些轻贱嘲讽她的话,她还会与对方争论,或让父亲出头。但在修仙界,没有一位修仙者还要让着凡人的道理。
哪怕宗门最低等的练气弟子,单单是一道威压就足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百年来每一日都是在挣扎苦熬着,但她终究是不甘心放弃修仙,去凡人界庸碌过完一世,所以将希望都放在让父亲去寻找机缘上了。这百年来也不是没有收获,但都没什么用。姜璎珞的重生记忆已经所剩无几了,她在宗门内能依靠的只有父亲和曲阳景。
曾经让她心动的沈浔,不知生死。
……
瑶山宗掌门招呼着各仙门的强者,笑容满面,心情格外好,最令他高兴的还是因为苏寒衣同意举办元婴大典。
苏寒衣这样的天才修士,又已经晋升到了元婴,掌门尊重都来不及,还生怕她与宗门离了心,谁让苏寒衣百年来都是万事不挂怀于心,不染尘世,无论盛名,还是与同门师父的情谊,都淡泊到了极点。
所幸这种能一扬宗门名声,对瑶山宗在修仙界的地位极有好处的事,苏寒衣还是应下了,愿意配合露面。
萧函从不低估其他聪明人,尤其还是活了数百上千年的修仙者,她对瑶山宗的态度更多像那个世界的苏寒衣,不会一心一意反哺宗门,念着自己所得皆来自于宗门所以忠心耿耿。
修仙者无须自轻自卑,尤其是经历过渡劫考验,超脱生老病死苦痛轮回,获得天道认可,称一句天之骄子也是理所当然。
宗门与她有恩,萧函也不会亏欠。
就像举办元婴大典一事,无可无不可也就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