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被沉砚收拾得挺惨。
谢容只简单一瞥,就收回了视线,没再多关注那两兄弟。
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各附属国的使臣身上。
众多使臣中,南疆来的使臣格外吸引他目光。
据说那是南疆的圣子,圣子在南疆,就相当于储君,身份十分尊贵。
在谢容之前所获知的消息里,南疆虽说是附属国,但它就像个孤僻小孩,远远躲着,会定期按时交贡品,但很少派人往来。
这回南疆圣子会亲自来,谢容觉得还是有些惊奇的。
特别是感受到南疆圣子时不时飘过来的视线,他更是觉得有古怪。
就好似他身上有什么东西,牢牢地吸引了南疆圣子。
大概是察觉到谢容的视线,刚低头不久、正在吃东西的南疆圣子抬起头来,与谢容对上了眼。
旋即粲然一笑。
南疆圣子看起来也只有二十多岁,样貌俊美,很有些异域风情,这么一笑,还是挺夺目的。
谢容几乎是下一瞬就移开了视线,望向了沉砚那边,然后也很凑巧地和沉砚对上了眼
沉砚眼底的笑意有些危险。
谢容无辜地眨了眨眼,冲沉砚弯了弯眉眼,又举起了酒杯,露出个无事发生的浅笑。
还是回头派人去暗中查一查好了。
觥筹交错间,谢容隐约闪过这念头。
不过这回密探还没查出点什么来,翌日一大早,宫人便来禀告,说南疆圣子单独求见他。
谢容沉吟片刻,同意了。
议事殿里,谢容高坐龙椅上,一派冷漠。
南疆圣子名唤珈陵,他不甚熟练地行礼后,便立刻开始叨叨。
南疆有自己的语言,而珈陵大概是刚学汉语不久,讲话磕磕绊绊的,对一些词语更是只按表面字来理解。
十句话里有八句话,谢容都没听懂。
他听不懂,但也不能丢架子,便只能冷淡着看珈陵。
珈陵讲了半天,见谢容始终没反应,有些急了。
他站起身来,干脆一顿连说带比划,还直接吐出几个南疆词来。
谢容听得越发艰难。
他实在理解不能,抬手摆了摆:你说慢些,朕听不清
他的话语被珈陵一声惊呼截断了。
珈陵好似发现了什么,一双透着淡蓝的眸里绽放出极大的震惊,极度震惊之下他甚至都忘了礼数,匆匆几大步跑上来,想冲到谢容面前。
当然下一瞬,他就被守在谢容身边的侍卫拔刀拦住了。
珈陵顾不得身前的凛冽刀光,他的视线牢牢盯在谢容手腕上,嘴里叽里咕噜这回是一个汉语都不带了。
他讲了一会,意识到什么,停顿了片刻,随即一咬牙,倏而举起手来,比了个古怪的手势,凑在唇边,吹出一声稍显闷沉的哨音。
这一下突如其来,没人知道他是何意,也没来得及拦。
哨音一落,谢容只觉神思一懵,手腕上那根红线猛然一烫,好不容易克制下来的伤怀情绪如洪水泄闸。
他死死捂着手腕,盯着珈陵,呼吸急促了几分,努力想将那失控的情绪收敛起来。
然而无济于事。
珈陵不知做了什么,他手腕上又烫又疼,连带着熏香后遗症发作。
委屈感铺天盖地而来,一点点难过都被放大到极致,谢容眼眶倏地一红,眼底就浮起了水光。
冷漠气势瞬息间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可怜兮兮的脆弱感。
珈陵:
珈陵近距离直面谢容大变脸,一时呆住了都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了?方才还高高在上一脸冷漠的年轻帝王怎么突然就哭起来了?
他僵立在原地没敢动,古怪的手势松开,有些迷茫地挠了挠头,用不甚流畅的汉语迟疑着问了声:陛下这、这是肿肿么了?
然而这回回应他的却不是谢容。
一道沉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隐隐带着无限压迫:圣子在做什么?
珈陵下意识转头,看见了昨夜宫宴一直陪在皇帝身边的那位温润相爷,正快步从外走来。
不过此时这位相爷的神色看起来并不太温润。
珈陵打了个哆嗦,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要被这位相爷看似温和的目光扎成筛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在收尾有点卡啦,更新比较慢,捉松茸茸出来给大家挨个啾啾。
第42章
沉砚到来一刻钟后, 珈陵发现他可能有些误会。
这误会还有点大
谁跟他说陛下阴晴不定不好相处的?
分明是陛下旁边那位丞相大人更难讲话好吧!
珈陵觉得他可能是哪里得罪沉砚了, 可他统共才见了沉砚三次今日是第三次,掰着手指数一下,也没说过几句话。
他百思不得其解, 干巴巴地又是一顿比划。
谢容自沉砚进来,就不自觉松了口气, 等沉砚坐到他身边来, 他藏在书案后的手立刻悄悄钻去了沉砚袖子下, 捉住沉砚的手指捏着玩。
然后半垂着头,专心致志地憋着眼泪,只勉强分出一点注意力来听珈陵的磕巴发言。
珈陵身为南疆圣子,这次会随着进贡队伍而来, 是因为他要找人。
找他们南疆失踪了好几年的某位祭司大人。
据说这位祭司自三年前某个夜里,突然不告而别,从此了无踪迹, 再没出现过。
珈陵这三年来将南疆翻来覆去地找了个遍, 都找不到人, 终于将目光放到了南疆外。
珈陵眼神热烈地盯着谢容:陛下,祭司大人必然在皇城附近,还请陛下相助!
他语气太笃定, 谢容这会儿好不容易压下了情绪, 抬眼看他:你为何如此确定?
说起南疆,很容易就会想起五毒蛊术之类的,谢容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捏着沉砚手指的动作微微停顿。
果不其然,珈陵迟疑了一瞬,便直接道:因为陛下身上有祭司大人的蛊!
大概是怕谢容怪罪祭司,他连忙补充: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蛊,那是是红线蛊!
谢容:
谢容指尖蜷缩了一下,破案了。
满脑子只想找祭司大人的珈陵圣子,很快被沉砚不动声色地忽悠走了,并没有从谢容这获取什么承诺或帮助。
南疆圣子一走,谢容立刻就伸手撩袖子,给沉砚看他手腕的红线,毫不犹豫地告状:方才那圣子不知怎么了,吹了声闷哨,这红线就开始发烫了,还有点疼
他有点担心地摸了摸这快要环过他手腕三分之二的红线,想到蛊这个词,打了个哆嗦:这不会是只小虫子吧!
沉砚却没说话,微微蹙了眉,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片刻后,他才不甚确定道:或许不是虫子。
他字斟句酌,慢慢搜索着遥远的记忆:我以前曾因某些事,了解过一些南疆的蛊,他们南疆那边,寻常的蛊多用毒虫蛇蝎等炼制,唯有一种蛊,结于树木,不属五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