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很没用啊太子,我不像承澜他们有强大的后台,也不像萧厉那样有强壮的体魄。我还很小心眼,安家养育了我,我却乐意看到安家的倒台,我是个心理阴暗的卑鄙小人。无能窝囊阴暗卑贱,这样的我真的没资格成为太子的侍读吧?”安哲像是在对温衡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温衡笑道:“那你觉得轩辕太子怎么样呢?”安哲道:“太子很好啊,太子光明磊落仁爱和善,大家都很尊敬你。”温衡道:“可是在我看来,轩辕衡是个傻子。他放任身边的势力吞没了自己,最终落得神魂消散肉体成了旱魃的下场。”
安哲不赞同的看着温衡,仿佛温衡再说一句轩辕衡的坏话,安哲就要发怒了一般。温衡笑道:“别激动,我只是发表我的看法。你看,你眼中风光霁月的轩辕太子,在我这个后来者眼中也不是那么的美好,这就说明人无完人。对自己有清楚的认识是好事,但是若是质疑自己,对自己没有自信,那反而不好。
我觉得你挺好的,安家对你这么差,你这么多年选择避其锋芒。或许有人会说你窝囊,但是在我看来你很聪明,力量不足以保护自己,选择退却避其锋芒要比鲁莽的冲上去送死强很多。当然,若是原则问题,就算身死也要维护。我说的原则是自身之外的大义,比如和平。若是谁侵犯了家园,就算粉身碎骨,也该将入侵的人赶出去。
你口中的轩辕太子这么好,他不是照样被人阴死了吗?所以只要你觉得不违背你的本心,想做的事就去做吧。别管别人怎么说你怎么看你,你只要觉得你没错就好。”
温衡想了想笑道:“说起来,我挺佩服承澜的。承澜就是那种一条道走到黑的人,他就算坏都坏的理所当然,他不觉得自己坏,某种程度上他比我们两人都坚强且坚定。”
安哲哭笑不得:“太子你在胡说什么呢。”安哲叹了一口气:“在萧厉没告诉我真相之前,我其实也挺佩服承澜的。我和他伺候您数千年,他起了背叛之心,却从来没让我知道。萧厉不说,我还以为他和我一样无辜。”
温衡笑道:“你看,我们都要学学承澜的厚脸皮和心机。承澜和巫族的关系一般般,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承澜是怎么做的呢?他毫不犹豫的把巫族踩在了脚下。他从不为巫族的事情患得患失,他可以用巫族人的命来填补阵法。我不是让你学的这么狠毒和绝情,我是想要你学学他断情的决绝。
安家这些人对你不好,你便要加倍对自己好。将来的路,你要更加坚强的走下去。你在轩辕太子身边的时候没有忘记提携安家,他们却在你落魄的时候对你落井下石。就算你父母给你生命,你的恩情已经在你爹娘去世的时候就还清了。
安哲,你不欠他们的,反而他们欠你一个道歉。当然,可能这个道歉你并不需要。”
温衡这么说了,安哲觉得自己的心情无比复杂,他蜷缩在躺椅上,任由眼泪肆意的流着:“您说的对,他们对我不好,我要加倍的对自己好。我和安家的孽缘早就该结束了,是我优柔寡断,到现在还住在安家人给我打造的笼子中。”
温衡抬起胳膊摸摸安哲的头发:“乖,所有的不愉快都会过去的。”安哲双手握住了温衡的手:“嗯!”安哲没有告诉温衡,在他刚到太子行宫不适应而哭泣的时候,轩辕太子就是这么摸着他的头对他说的。
安哲破涕为笑:“太子,欢迎回来。”
411
等白泽和莲无殇下棋到晚上,等大家吃过了晚饭大眼瞪小眼之后。白泽终于将他的黑球拿了出来:“来,让我们来看看安家人。”白泽将黑球往地上一扔,黑球一下就扩大了,最终淹没了整个房间。
黑暗中亮起了灯,白泽的脸出现在安同知他们面前。安同知他们衣衫褴褛骨瘦如柴,他们四个颓然的坐在地上,眼中失去了神采。
安同知看到了白泽,他一惊:“是你!果然是你!”白泽点点头:“还好,没傻,最近怎么样啊?”安同知身后的两个安家人哭了出来:“求求您放过我们吧?我们是无辜的,所有的坏事都是他们指示我们做的!”
温衡他们隐藏在黑暗中,众人看向安家四人就像是在看留影石的画面,不过这要比留影石的画面真实多了。他给莲无殇传音:“白泽不是只关了他们一下午吗?我怎么觉得像是关了他们几百年一样?”
莲无殇道:“说不定白泽真的就是这么做的。”可能还会配合一些阵法和幻术,白泽的阵法使用和莲无殇一样厉害,这四人在里面肯定没好果子吃,这才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白泽笑道:“别着急,我会慢慢的问,你们慢慢回答我就行。”安嘉鱼哼了一声:“妖兽,你就只有这点伎俩吗?”
白泽眉头一挑:“我白泽活了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叫我妖兽的。那行,就从你开始。首先,你们来说说,捕捉妖修贩卖这事是你们安家谁牵头的?”
安嘉鱼本来想无视白泽,可是他的身体却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他的嘴巴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他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贩卖妖修就是安家上一任家主想出来的,上一任家主去世后的这数千年我们做的挺好。最多的一次拍卖会上,我们卖出了五个妖修。”
拍卖会十年一次,数千年岂不是卖出了上千的妖修?真是害人不浅!白泽眼中出现了愤怒:“丧尽天良。”
白泽平静的问道:“安家贩卖妖修这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现在安家主事的是谁?”安嘉鱼道:“安家人都知道,每次拍卖得到的灵石都送回了安家主宅。安家现在主事的是现任的家主安同善,除了安同善之外,还有两个长老,是和我同辈的兄弟安嘉燕和安嘉鹤。”
白泽点头道:“也就是安家人都知情了,挺好的,这样算账的时候一个都跑不掉。安哲也知道吗?”虽然安哲说他不知道,但是人都是会骗人的,白泽多问一句也没错。安嘉鱼道:“除了安哲,安家人都知道。”
白泽疑惑的问道:“安哲不是你安家子嗣吗?为什么你们对他这么差?”听到白泽问这个问题,安哲的手猛地攒了起来,他像是在听审判的人一般,一句话都不想错过。
安嘉鱼冷哼一声:“安哲?他都没资格用族谱字命名,他不是安家人。”白泽道:“就是因为他是外室生的子嗣吗?”
安嘉鱼道:“他不是安家人,他的母亲是个炉鼎,也不知道伺候了多少人。他母亲生了他之后便谎称他是安家弟子,安哲的爹是个糊涂虫,就把他抱了回来。结果后来用测灵一验,他根本不是安家的种。他母亲怕事情败露,根本不敢出面,安家为了维持积善之家的形象,便收养了他。不料他有那样的运气被轩辕太子看中,这也是他的造化。”
安哲听到这话,面色一白,但是却露出了解脱的神情。他遭遇的一切不公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他不是安家人。他曾经也渴求父亲的拥抱和族人的善意,虽然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那段记忆已经模糊。但是在后来他和安家人相处的时候,他总会不由自主的去讨好他们。这就是小时候缺爱的表现啊!
白泽道:“除了贩卖妖修,安家还做过什么缺德事?”安嘉鱼道:“在平安楼里面张贴告示,让修士去追捕灵兽,捉到了灵兽之后愿意归顺安家的人便能分得灵石。若是不服从的,便会被杀人灭口。大部分的修士会成为安家的人,现在安家有一支千人的捕兽队伍。
不过最近有人想要瓜分这笔生意,秦家姐弟两也想插一手。因此我们做局杀了秦初宇,断了秦初晴的左膀右臂。
除了捕捉灵兽,我们在四界有专人偷窃妖修的鬼神印和引荐信。没有引荐信,他们就会被困在四界。等妖修发现走投无路的时候,我们便会安排人鼓动他们,让他们一起去捕捉灵兽,但是真正的目标其实是那些妖修。”
白泽道:“这些年在你们手中遇害的妖修名单目录可有?买下他们的人名单可有?”安嘉鱼点头:“有,在平安楼我的府邸中,放在藏书阁三楼的挂历后的阵法中。”
白泽听完面色凝重:“安家还真是作孽,原本以为只是出去捕捉妖修这么龌龊的事,没想到你们还引诱妖修。真是无本买卖,心都黑了。”
白泽看向莲无殇:“我问完了,你有没有要问的?”白泽介意的就是他被拍卖这事,他就想问个水落石出,现在终于明白了。安家人找修士捉灵兽已经是无本的买卖了,他们竟然还丧心病狂的坑害妖修。
邢正天愤怒的说道:“我就说,我的鬼神印和引荐信为什么会不翼而飞。”亏他还想着赚足灵石请人重新打造鬼神印和引荐信!原来他从一开始就踏入了安家人的阴谋之中!其心可诛!
邢正天恨不得冲上去咬断这群人的咽喉,温衡摁住了他:“不要激动,等一会儿我会将他们交给你。”温衡没有资格处置安家人,但是这群受害者有资格。
莲无殇接替白泽成了第二个询问的人。当莲无殇的面容出现的时候,四人大吃一惊:“这里竟然还有人?”
看来四人只能看到白泽让他们看到的人。莲无殇充耳未闻:“轩辕衡倒台,安家有没有出手?”安嘉鱼一听面色一变:“你是什么人?!为什么问这个!”
莲无殇看了看白泽:“搭把手。”白泽欣然点头:“好嘞。”白泽打了个响指,安嘉鱼面色雪白,声音却不受控制的传了出来:“安哲是轩辕太子的侍读,他越长大,从太子哪里搞来的东西就越不行。自从太子到了他修行的行宫中,他身边的人就只有那几个。
现任天帝轩辕律,当时的二殿下找到了我们,让我们稳住安哲,我们会用阵法拓印下安哲的气息做成傀儡,里应外合打开太子行宫的大门。作为交换,等轩辕律起事成功之后,会给我们安家无上的荣耀。”
安哲听到这话只觉得从头顶凉到了脚底心,他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太子?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他?”安哲颤抖的太厉害,萧厉不得不站起来双手摁住了安哲:“我们相信你。”安哲面色白成了雪声音凄厉:“萧厉,我害了太子,我害了太子!”
太子三个侍读,只有他经常出入太子行宫。因为太子特许安哲时常回家,却不料太子的一番心意和安哲的思家之情都被安家人利用了!
安哲心头一痛,一口血喷了出来。萧厉连忙给安哲传送灵气:“安哲,安哲,你别多想,那些都过去了!”安哲痛不欲生的抓住了萧厉的手:“所以是我的傀儡打开了大门才让太子被捉的?!”
萧厉看着安哲的双眼,他沉重的扭过头:“我不知道,那天我也不在。我被太子遣散了。”安哲嚎啕大哭起来,他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我都做了什么啊!你们是畜生吗?!你们怎么能这么做!”
安哲哭得太惨,温衡不得不站起来,他走到安哲面前抱住了安哲:“别哭,都过去了。”安哲泣不成声:“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得知他不是安家人,安哲只有解脱的感觉。可是得知安家人利用自己的气息做了傀儡打开了太子行宫的大门,他好恨!
安哲绝望的脑补着,那些手中握着利刃的仙兵冲到了太子行宫中,对着太子挥出了手中的刀剑。接下来太子被剥神骨毁灵根,钉死在鼎天道木上。这是怎样的痛?!而始作俑者的他却毫不知情,心安理得的活了数万年!
安嘉鱼说道:“轩辕律上位之后却没有履行对安家的承诺,我们都以为他会让安家当时的家主做执界仙尊。他却点了安哲做了仙尊,好在安哲是个软骨头,我们轻而易举的得到了执界仙尊该有的权利。这些年安家越发壮大,已经快要取代曾经的卿家成为新的八大世家了。”
安哲松开了温衡站了起来,他眼泪滴滴的从墙上取下了一把带着璎珞的佩剑直奔安嘉鱼:“安嘉鱼!!老子跟你拼了!”
安哲发了狠,只见灵光一现,安哲的佩剑洞穿了安嘉鱼的胸膛。安嘉鱼震惊的低头看着穿胸而过的剑,他震惊的转头看向安哲:“你……你……”安哲愤怒的拔出剑,他将剑当成了匕首,捅了一剑又一剑。
鲜血飚到了安哲的头上脸上身上,双手从没沾过血的安哲成了血人。但是他心中的恨却没有因为这一剑一剑而轻松,他眼中都是愤怒:“为什么要这么对太子!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安嘉鱼的胸腔很快就被安哲捅烂,他的神魂却没有这么快消散。安哲不善用武器,就连他取下的佩剑也只是装饰。安嘉鱼眼中都是惊恐:“安哲……”
安哲挥剑看向安嘉鱼的脖子,只听吭的一声,佩剑砍入了安嘉鱼的脖子却卡在骨头中断了。安嘉鱼还活着,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的身躯向着地上倒去,老迈的面上出现了畏惧和害怕。
安哲没有放过他,他跪在地上用手撕开了他的皮,他砸断了他的肋骨,将手伸入了他的胸膛。他将鲜血淋漓的心脏拽了出来:“我要看看你们的心,是不是铁石心肠,是不是黑心肝!”可是安哲只掏出了一颗微微跳动的鲜红的心脏。
安哲擦了一下脸上滑下的鲜血,他将安嘉鱼的心脏随手往地上一扔:“竟然是红色的。你这种人也配?!”安哲满脸都是血泪,他一字一顿:“此仇不报,我安哲誓不为人!”
安嘉鱼惊恐的看着安哲,虽然平日里他看不上安哲,可是他也知道安哲曾经伺候过轩辕太子,不是一般的人。安嘉鱼身边的安同知他们已经惊恐的站都站不起来了。
安哲一脚踩碎了安嘉鱼的心脏,他左右一看,看样子不解气,还要打碎安嘉鱼的脑袋。安嘉鱼的心脏被踩碎的同时,他的神魂也慢慢的离开了身体。萧厉手上灵光一现,安嘉鱼的灵魂就被他收起来了。接下来只要回到幽冥,等着他的就会是地狱之刑。
温衡身形一闪站到了安哲面前,安哲就像是暴怒的妖兽又怒又恨。安哲红着眼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锤子呢?!锤子呢?!”温衡抱住了安哲:“安哲,够了。”安哲推着温衡挣扎了几下,最终停下了动作,他在温衡的怀里嚎啕大哭,哭得比任何一次都惨。
温衡看了看安哲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安哲的手染上了鲜血。他的手本是用来招猫逗狗养花养草的手,不是用来杀人毁尸的手。
安哲本来一片纯白,却还是沾上了血污。花间沉睡的那个少年最终渐行渐远,再也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安哲:放开我,我要砸烂他的脑袋!!
云清:安哲师叔,脑袋砸烂了脑花就不完整了。要用巧劲分开颅骨,这样就能得到完整的脑花了!
安哲:我不需要完整,我就要砸烂!
过了一会儿。
安哲:云师侄,你刚说完整的脑花?你有用吗?
云清:脑花可以用来做冒脑花烫火锅,可好吃了。
安哲吐了出来。
疫情之后,我要去吃火锅,吃脑花,吃两个!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