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被现实扇了几个巴掌之后就开始颓废堕落,时斌比这些人好多了。
杨林清背着背篓,目光在温衡的讨饭棍上扫了一下,他笑道:“您可别为他说话,我们看着他长大,他是什么性子的我们太清楚了。”时斌在杨林清身后拖长了声音:“杨师叔……给我留点面子嘛!”温衡不由得笑了,难怪时斌能这么快振作,是因为他还有能撒娇的人能包容他的地方。温衡看着这山清水秀的地方,突然觉得这里有了仙界的样子。
没多久温衡他们就到了时斌所在的村子,村口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脸汉子手里握着一根量天尺吼道:“臭小子!你还敢回来!”时斌一看到那汉子傻了:“祁师伯,您……息怒啊!”时斌脑子还不错,他光速将温衡推到了前面当挡箭牌,“祁师伯,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在路上遇到的温道友,温道友救了我两次啊!我特意邀请他来我家做客。”
祁师伯一秒钟变脸,他对着温衡伸出了大手:“温道友,孩子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在下祁盛。多谢你救了小时。”温衡笑吟吟的把手伸出去握住了祁盛的手,修士见面一般颔首拱手就可以了,但是也有些地方是行握手礼。
温衡的手已经算是大手了,最起码他揍云清的时候,云清都要哭哭啼啼对师兄们告状:“师尊又打我了!”然后师兄们会拉开师弟的裤子,就会清楚的看到师弟的屁股上留着温衡的手掌印。一个手掌印就能笼罩云清的半个屁股,这里不是说温衡下手有多狠,这里是说温衡的手,不小。
祁盛的手比温衡的手大了两倍,力量更是不容小觑,一握手,温衡就觉得他的手好像被五弟子用的老虎钳夹了。比力气哪?温衡会输吗
老温笑眯眯的用了一点力:“哪里的事情,小时是个不错的孩子。”祁盛的面色涨红了,然后变青了,然后发白了……温衡听到了咔嚓咔嚓骨头在摩擦的声音。终于祁盛先卸掉了力气:“温道友好力气!”温衡眉开眼笑:“祁道友臂力惊人。”
正说着,从一栋小楼中飞奔出一个素衣妇人,妇人一看到小时就在抹泪:“时斌!你个混小子竟然还敢回来!”时斌怂得像是鹌鹑一样:“姑姑,你别哭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啊。”好是好不了了,温衡亲眼看着妇人抽出了一根棍子提着时斌就摁在她大腿上噼里啪啦打了二三十下,时斌哭爹喊娘,口中连连讨饶:“姑姑,我不敢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杨林清站在温衡旁边笑了:“该,不知天高地厚出去找死,当聚魂花这么好找?”温衡回头看他的时候,正好看到祁盛在后面龇牙咧嘴的揉自己的爪子,温衡有点尴尬的挠挠脸颊,对不住他了。
打了打了,骂也骂了,太阳也落山了。时斌的归来让村子里面的人难得的聚起来了,村人在中间的广场上燃起了篝火,大家围在一起说说笑笑。时斌的村子难得会来客人,温衡是几百年中第一个来到这里的客人,他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时斌对村人说了一路上的所见所闻,结果免不了又被一顿打。要不是温衡拦着,时斌的屁股可能会肿成发面馒头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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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旁的村人包括时斌在内有十一人,以前有十三人的,但是时斌的父母陨落了,现在只有这几个人了。这些人中只有一个女修,其他的都是男修。大家在九霄界的城外开辟洞府,靠着寻找灵植去九霄城中换取修行用的灵宝,一群人生活的安逸又满足。
“等等?修行?”温衡听到了一个神奇的词,“不是说飞升的时候品阶都定下了,就算修行也是无济于事吗?”这是彭少堂说给温衡听的,温衡飞升上来之后所见也是如此,九霄城的修士多半都在沉迷生活,醉心修行的没有几个。还不如在下界的时候那么执着。
祁盛笑了:“不知小时有没有对你说过,我们原本是三十一重天的修士,后来才来到的这里。曾经确实有修行的功法能让仙人修行,只不过很多仙人修行了之后收效甚微就不再坚持了。我们住在这里四周都是些野物,不能懈怠啊。若是懈怠了,这些野物就有可能会吞噬我们。”
温衡点点头:“原来如此。”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修士若是不勤于修行,那些曾经悟到的招式和功法也会遗忘。温衡由衷的称赞祁盛他们:“祁道友你们这样挺好的。”
说起这个祁盛神色有点暗淡:“温道友是刚到这里不了解情况,我们这样并不好。我们是九霄界最没有出息的仙人了,虽然都有金仙之资,可是却没办法取得想要的灵宝。只能龟缩于此……”语气中满满的郁郁不得志。
祁盛看了看天上的星斗:“不过啊,我们这样也有好处,在这里能守着自己内心的一丝清明。不随大流坚持本心,虽然落魄,可是却无愧于心!”温衡端起果汁给祁盛碰了碰杯:“说得好!”祁盛痛快的喝了一大口酒,他看了看温衡碗中的果汁:“温道友怎不喝酒?”
温衡不好意思的笑了:“我……酒品不太好,喝醉了会做可怕的事情。所以就以果汁代酒了吧?”祁盛哈哈笑着拍拍温衡的肩膀:“当然没问题!人各有坚持,这没什么不好!”
正如杨林清所说,时斌是这群仙人看着长大的孩子,作为仙二代,时斌的小日子过得可没有想象中那么滋润。周围的仙人对他虽然不错,可是有些事情上面对他毫不放松。就比如时斌偷偷溜出去摘聚魂花这事,这事足够大家让他禁足好几年了。
时斌委屈的不得了,他缩在温衡旁边:“我已经不是孩子了,可是师叔师伯还有姑姑他们还把我当孩子。”温衡笑了:“你就算活到一万岁,在他们眼中,你依然是孩子。”
曾经温衡也有能够撒娇的人,可惜他运气不好,和老温头相处只有短短的几个月,老温头的身体状况就急转直下然后死在了秋风萧瑟的秋天。想想,好像快到老温头忌日了,他飞升了,今年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去祭拜老温头。温衡盯着篝火露出了怀念的神情,祁盛他们喝高了,正在放声高歌。
杨林清坐在温衡不远处的石凳上,他手中端了一杯水酒,这会儿脸色也微醺。他说道:“今日我去九霄城,听到一个消息。”旁边的仙人随口问道:“听到什么消息了啊?”
常年生活在深山中,杨林清需要三五个月才会去一趟九霄城用采到的灵植换取他需要的宝贝。杨林清笑的有点幸灾乐祸:“执界仙君水神的府邸烧了,大火烧了快一个月了,到现在还没灭。”周围的仙人哄的一下笑起来了:“哈哈哈,他也有今天!该啊!”听起来好像对水神的遭遇幸灾乐祸的样子。
温衡闻言微微一笑,来啊,比谁更乌鸦嘴啊,他说过的话好的不灵坏的灵。
杨林清喝了一口水酒,旁边的一个仙人想了想不解的问道:“水神的洞府在寒潭之下,按道理说不会起火啊?怎会如此?”杨林清微微一笑:“听说是寒潭中孕育了一抹离魄灵火,灵火生了灵智就四处游走,水神对水的掌控登峰造极,却不料灯下黑没发现这抹水属性的灵火,结果洞府给烧的光光的不说,水神自己也被烧的不轻。”
温衡插了一句嘴:“离魄灵火?是什么火?”他在下界听说过玄冰火,听说过业火,这离魄灵火他倒是没听过,一听就是上界比较牛逼的灵火啊。
杨林清解释道:“虽说是灵火,可是离魄灵火是从由水孕育出来的比较罕见的水中火,在没生出神智之前,离魄灵火看起来和普通的水没什么区别。可是一旦生出灵智,威力会非常大,听说水神的府邸中各种灵宝都被烧灼一空。水神这次损失大了……”
温衡眯着眼睛喝了一口果汁,看吧,他之前说什么了?他都告诉水神要搬家了,水神不鸟他能怪谁?
杨林清说道:“不止如此,水神府邸周围的那些仙人的府邸也遭殃了,都快一个月了,火势没有得到控制反而还蔓延开来。水神现在在满世界寻人去灭火。”温衡问道:“他寻到人了吗?”
杨林清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听说罢了。我也想去灭火,可是我是木灵根,只怕过去没能收服灵火,反而添了一把干柴。”温衡点点头,原来如此啊,看来这离魄灵火有点麻烦,说不定和地脉中涌出的灵火一样难缠。
仙人们喝多了酒,也难得肆意一把,一个个都喝高了。篝火旁东倒西歪好几个,明明灵气一转就能带走酒意,可是他们似乎还挺喜欢偶尔一醉的感觉。
时斌今天被揍惨了,他龇牙咧嘴的站起来拉着温衡:“温道友可要去我家休息休息?我家有点简陋,温道友莫嫌弃。”温衡本来还想将时斌这些醉酒的师叔师伯送回他们的洞府,时斌摆摆手:“温道友别管他们了,他们喜欢这样。”
时斌的洞府外表看起来呈球型,正面看起来上面有两扇窗,下面有一扇门,还听对称,看起来就像是一张简单的脸一样。时斌推开了门,屋中顿时灯火通明。时斌对温衡抱歉的笑了笑:“家中就这样,温道友别见怪。”
温衡环顾四周,时斌的家里放了很多炮制好的灵植,挨挨挤挤的堆满了大半个堂屋。房间中弥漫着一股灵植的清香,堂屋的正中间有两幅画像,画像上是笑容和煦的一男一女,时斌像极了画像上的女人,想必这就是他的爹娘了吧?
时斌上前熟练的给他的爹娘上了香,他双手合十:“爹娘,斌儿回来了。这次彻骨寒地一行,斌儿学到了很多东西,今后再也不任性了。”因为他的莽撞,在小舟上他害的和他同船的人陨落,虽说去彻骨寒地九死一生,可是因为自己而死,时斌觉得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他问时斌要了三支香,先给时斌的爹娘点上,出于尊重,他还对着时斌父母的画像鞠了三鞠躬。时斌站在旁边眼眶都红了,他沙哑着声音:“温道友不必如此的……”
说起祭拜,温衡想起来,他来到上界这么久了,也是时候要祭拜一下幽冥界的那些曾经的同僚了。不过他现在在时斌家中,不太方便祭拜,他记得他的储物袋中有个炼丹用的炉子,炼丹他是不会的,明天他在里面装上沙子,就可以插上香了。他笑着对时斌摆摆手:“在先人面前,温衡三鞠躬也是应该的。”
时斌笑了笑:“爹娘离开之后,师伯师叔他们对我愈发严格,之前我觉得他们嫌弃我,就想着出去闯一闯,闯出一番事业来,他们就不会将我当成孩子对待了。结果我出去了才发现,师叔师伯他们经历的风浪比我服用的丹药还要多,他们的话是对的。”
“以前是我不知天高地厚,现在我知道了,原来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虽然有着天仙的身份,可是实力却连地仙都不如。这次之后我想通了,以后我会好好的呆在家里,修行、采摘灵植……”时斌一度很唾弃父辈们的生活方式,可是冰天雪地他求救无门满眼绝望的时候,他突然就想到了他的家。
他的家中父母虽然都不在,可是这里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他想念家中灵植的气息,想念师叔师伯们笑骂他的嗓音,想念离他很远很远的家……那时候他觉得他快死了,面对大蛇的时候,他的脑海中什么招式都想不起来了。说来可笑,他年少的时候意气风发,觉得自己参透了师叔师伯他们的招式,他经常在脑海中模拟遇到巨兽的时候该用哪招。可惜的是,那时候他双手双脚僵硬的不像是他的,就连闪躲他都做不到。
在温衡看来,在他发现大蛇冲下去救韩顺和时斌那只是一刹那,他却不知道,在这一刹那之间,韩顺已经历经一劫!
“温道友,出发的时候我雄心壮志,半路上我就开始怀疑了,我那时在想,我坚持的一定就是对的吗?等到遇到大蛇的时候,我发现我的坚持屁都不算。”时斌的双眼红了,他笑着说道,“这辈子我可能当不了强者了。”
温衡笑着拍拍时斌的肩膀:“做强者有什么好的?有比在自己家里轻松自在吗?你觉得一呼百应会比身边有亲人更好吗?别傻了,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做好自己最重要!至于其他的,不重要。”这是温衡早就参悟的道理,他不是没有机会做强者,可是比起领导道友们反叛,他更喜欢呆在玄天宗到处溜达。发发呆喝喝茶同朋友和亲人说说笑笑,有何不可?
要不是通天劝他来上界看看,他这会儿还在小白峰上躺着。
时斌的家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底。他们的床悬吊在房梁上,像一个长条形的纺锤一样,躺上去还会晃晃悠悠的。原本房梁上只吊着一张吊床,今天多了个温衡,时斌特意又系了一张吊床上去。温衡一开始是不适应的,不过他能在颠簸的小舟上熟睡,吊床自然也不在话下。没一会儿,老温就睡得像油炸过的花毛虫一样笔挺挺的了。
第二天天色微亮,温衡就准备向着九霄城出发了,时斌本来想送他走,可是时斌被他的师叔师伯们摁着面壁去了,昨天是因为温衡在,大家才给他留了情面。今天温衡走了,哼,该受的惩罚继续,一个都别想逃掉。时斌可怜兮兮的:“温道友,我没办法送你去了,我祁师伯今天要去九霄城,只能让你和他一起出发了。对了,你住在九霄城的哪里啊?我下次去九霄城来看你啊。”
温衡他身上揣着五百朵聚魂花,是一去九霄城就去找李老好还是稍微等等静观其变呢?温衡想了想:“我在城里的醉仙楼,你要是过去,就去那里找我吧。”
时斌双眼都亮了:“醉仙楼啊?温道友竟然住在那里,果真厉害!”温衡笑着点头:“下次你来醉仙楼,说不定能吃到我做的饭菜!”时斌双眼更亮了:“温道友做的饭菜一定美味极了!”呵,小傻子,信老温的手艺,你就等着口吐白沫吧!
时斌同温衡告别完了之后就被杨林清提着去面壁去了,温衡觉得时斌那样子比鸡崽子都不如。在仙人们热情的告别中,温衡离开了时斌他们的村子。祁盛是个爽朗健谈的人,他原本要过几天才去九霄城,但是听说今天温衡要走,他担心温衡不熟悉路,特意来送他。
“我们这里的山路中有阵法,听小时说温道友不擅长解除阵法,您就跟在我身后吧?”祁盛人高马大,走在他身后,特别有安全感。温衡拱拱手也不推辞:“如此就多谢祁道友了。”
温衡上次从城外到城内是搭了顺风车,今天依然有顺风车!谁能想到,祁盛竟然是个剑修?过了一个山头之后,他祭出飞剑招呼温衡:“温道友,上来吧!”温衡震惊道:“祁道友是剑仙?”祁盛嘿嘿一笑:“是啊,是剑修,不过水平不行,只能在这里讨生活了。”
话虽如此,温衡也不是傻子,他一眼就看出来,祁盛的实力很强,真动手的话,他一个能打三个卞琪。
作者有话要说: 祁盛和老温比力气前。
祁盛:哟,这兄弟看起来有力气。
祁盛和老温比力气中。
祁盛:哟,这兄弟手劲不小啊。
比完力气后。
祁盛:哟,我手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