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年纪看着不大,但她略显苍白疲惫的脸增添了可信度。老板叹了口气:“对不起,我知道的都和警方说了,有孩子失踪了我也很难过,总之……别担心,肯定能找到的。”
钟冉调头望向街道:“你们这儿都没安监控吗?”
老板将照片还给她:“穷乡僻壤的哪来的监控?大城市安了监控出事也没少,各人凭良心办事吧。”
钟冉微一弓腰:“打扰了。”说罢就出了店门。
她开始挨家挨户询问起李广生的下落。其中一家老板想了想回到:“好像见过,先前警方也来问过,我感觉像是在那儿见到的。不过你问了也没用,这边店铺警察都问了的。”
钟冉看了眼他指的方向,点点头:“谢谢。”
她循着街角往下,除了有家店铺大门紧闭,其余都没提供有效信息。
走着走着,钟冉仰头看见招牌,喃喃到:“石记珍品批发。”
昨天饭桌上似乎听他们提过,这是王笙工作的店铺。
一进店门,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起身问到:“有啥想买的吗?”
钟冉直入主题:“见过照片上的男孩吗?”
男人捏着照片一角仔细看了看,然后摇头:“不太记得了,每天来往的人太多了。好像…好像警察来问过?”
钟冉连连点头:“对,警察问过的。”
男人皱眉:“您也是警察?”
钟冉抽回照片:“我不是,我是他妈妈。”
“他妈妈?”男人有些惊讶,随后放柔神色,“不好意思,这个我帮不了您。”
钟冉低声说:“没事,那我不打扰您做生意了。”
***
下午四点,镇上居然飘起了细细雪花。
黄姗坐在火炉旁,望着窗外说:“今年居然这么早就下了雪,看来后面会更冷。”
大朱在前台断断续续弹着木吉他:“年年都听那些专家说什么全球气候变暖变暖,我看这边是全球气候变冷。”
添柴火的赵熙说:“其实主要是想说气候反常,北极南极那边冰川确实在融化,但近几年南边城市夏天也没前些年那么热了,我以前看知乎说,河南在千年前还有可能是亚热带呢。”
大朱笑到:“什么狗屁,现在网络社会人人都是专家,谁知道电脑背后坐的是人是狗啊。”
众人一阵哄笑。
王笙只微抬嘴角,眼睛直勾勾盯着手机里的电视,也不知是真在看还是心不在焉。
何天把剥好的橘子递给刘盼星,刘盼星则奇怪地问:“你说,卫舜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何天看向门口的卫舜,他站在推拉门前,一只手插着兜,另一只手拿着手机,也不知在想什么。
***
沿街问了十几家店,依旧一无所获,钟冉丧气地捏着照片往前走。
突然,一个人影堵在前方。
钟冉心头一紧猛地抬头,把前方长胡茬的男人吓了一跳。
胡茬男脖子挂着长长的布条,布条将打开的木盒支在胸前。钟冉垂眼看去,木盒里放满了短细的褐色物什。
胡茬男指指木盒:“要的,吗?虫…草。”
他的汉语不太流利,钟冉勉强分辨出他的意思,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胡茬男急了:“很好的…自己的山里的…”
钟冉挤出勉强笑容:“真的不用了。”
说着她想绕开胡茬男,刚走了两步,她又突然回头:“等等。”
胡茬男脸上又惊又喜,一把将木盒送到钟冉跟前。钟冉视若无睹,径直把照片呈给他看:“你见过这个男孩儿吗?”
胡茬男不解,钟冉指指照片又指指四周:“他,在这里,出现过吗?”
胡茬男松开眉头,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望天回想很久,犹豫地点点头:“好像有过,这里,走的。”
“哪儿?”
胡茬男手指伸向某处:“那里,周围。”
钟冉转身就走,胡茬男在身后大喊:“要的吗?虫草?”
钟冉回头笑道:“明天我再看看。”
摆脱了胡茬男,钟冉循着街边又问了两家,却依旧一无所获。
眼见天色将暗,钟冉点开手机一看,四点四十三了,再不回去怕是会引人担心。
她叹了口气,刚准备改道,突然瞥见一条狭小的巷子。
钟冉心念一动,侧身插入巷口,沿墙壁往巷尾去。她闻着墙上浓烈刺鼻的霉味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快速钻出巷子。
巷尾是条左右延伸的长道,她身后是那排商铺的后门,前方则是一堵白墙。白墙爬满水渍,多处已经剥落,看得出有些年头了。
钟冉踏着潮湿深陷的土路,仔细辨认墙角堆放的杂物。据以往的经验,每家每户的垃圾或者废品都透露着他们的私人信息。
钟冉弓腰小心翼翼地翻查,忽然,她听见有人开窗,连忙直腰装作路过。待头顶的窗户“哐”地关上,钟冉松了口气,打算继续翻查。
这时,墙角一块颜色鲜亮的布料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下意识凑近,伸手扒开堆在上头的纸箱。纸箱倒落的瞬间,那布料完全暴露在眼前:
一件小孩尺寸的旧衣服。
钟冉拈起衣角抖抖,一捆麻绳从中跌落。
她低头看去,那捆麻绳杂乱无章地散在地上,像堆扭曲的草蛇,其上还沾染了深色污迹。
钟冉俯身捡起,借着微弱的日光仔细辨认——
像是…干涸的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