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冉以梨涡微笑:“会好的。”
指腹在伤痕边缘抚过,指温冰凉,触碰泡热的皮肤,钟冉脚趾陡然绷紧,转眼正对卫舜认真的眼神:“我看着很疼。”
他低头,轻吻在肩下,然后抬头。钟冉捧起他的脸,倏忽双唇压来,带着少有的索取和急躁,在唇端努力倾注感情。
卫舜挺直脊背,手指穿过她湿润的秀发,停留于后颈,将钟冉按得更近些。
钟冉本就被泡得呼吸浊重,此时更喘不上气,轻轻推开卫舜,一双氤氲的眼睛对他轻巧眨动。
卫舜双手下滑,陡然搂上纤腰,比她更重更急地吻来。
她就像滑腻的妖精,一个惑人而不自知的妖精,用声音和柔软,诱他深入,诱他沉沦,抱他通往只有彼此的境地。
钟冉裹好浴巾坐小木凳上,卫舜拿酒精仔细沾拭伤口,她咝咝几声,肩胛骨拢了拢:“其实不涂它也很快会好的。”
卫舜板脸:“乖乖坐好,我可不想又带你去打消炎针。”
钟冉皱鼻子:“刚才还情话连篇的,一下子就变脸,真不好伺.候。”
卫舜拿棉签敲她脑袋:“谁伺.候谁呢?”他扔了棉签起身,“我先出去,你穿好衣服回房睡觉,这几天太累,多休息,我不打扰了。”
大朱睡主卧,他估摸大朱有很多情绪要消化,便去书房打地铺。身下就垫一层绒毯,后背硌得慌,躺上去颇不自在。
书房门被推开,卫舜抬脖子张望,钟冉趿着棉拖,悄咪.咪踮脚靠近,然后脱鞋从床尾爬来。
卫舜拿被子蒙她的头,钟冉哎呀呀嚷几声,卫舜哄笑:“喂,你矜持点行不,大半夜还来投怀送抱啊?”
钟冉闷被窝里头,瓮声瓮气地答:“我怕你睡不舒服。”
卫舜拉下被子,露出钟冉委委屈屈的脸,他两手拽被子,将她一把拽近,狠狠啃她脸颊。钟冉又哎呀叫唤,卫舜调笑:“我以为你做好了再度献身的觉悟。”
钟冉推他远点:“我是正正经经让你来陪我睡觉的,没你我睡不踏实。”
卫舜凝视她许久,裹被子将她打横抱起:“回你房里睡,这里你睡也不舒服。”
钟冉窝他怀里,闻着熟悉的气息,突然感觉安心,手搂紧他脖子:“卫舜,我特别特别想你。”
卫舜没应和,而是将她稳当当放床上,手刮过她鼻梁:“我知道。”
“那你想我吗?”
她用小女孩撒娇的语气问人,头还煞有介事地蹭他胳膊,眼皮掀得老高,巴巴望他。
卫舜凑近,鼻尖在她鼻梁处来回摩.挲,钟冉睫毛轻.颤,与他目光交汇,听他低声说:“再撒娇我听听。”
钟冉瘪嘴:“不撒了,撒娇很费脸皮的,我刚才这么厚,现在就这么薄。”
她两指指腹紧贴,卫舜平躺她腿上,轻叹口气:“…冉冉,以后…我只有你了。”
钟冉不知他何来这种感悟:“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卫舜睁眼看她:“我不是我爸的亲生儿子。”
钟冉嘴巴裂出大大的“啊”,心道:还能这么狗血吗?
钟冉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俯身,长发从肩头滑落,发梢抚过卫舜眼角。卫舜抬手盖住她双眼,钟冉想扒开,但触及他指间僵意,犹豫半秒后,不再动弹。
卫舜嗓音又低又闷,带点被抛弃的委屈:“前些时我想,什么叫世事无常。你说好端端的,怎么我就成了…养子?”
钟冉小声问:“你确定吗?”
卫舜心道,其实比养子更惨,养子好歹是人生父母养,他却连人都不一定是。
但卫舜没说,微挪开手,就对上钟冉关切的眼神,他屈指点她额头:“放心吧,我没事。”
钟冉发出短暂感叹,两指戳自己脸蛋,向上推弯嘴角:“这样有没有好点?”
卫舜挑眉,钟冉扒开八颗白牙,言辞含糊地说:“这样呢?”
卫舜躬身,浮若光影地轻掠她唇畔:“还是这样好点。”
钟冉捧他的脸又亲了亲:“那有没有更好一点?”
卫舜揉她脸蛋:“你不想睡觉了是吧?”
钟冉赶紧缩进被窝,头也蒙上,慢慢掀起点缝,偷偷瞧卫舜。卫舜胳膊撑头侧躺,轻拍她后背:“快睡。”
钟冉老实闭眼,原想等卫舜困倦,她再挑弄一番,哪知卫舜拍得太舒服,她渐渐真生睡意,呼吸变得匀长。
卫舜停止拍动,指尖划她睫毛:“唉,叫你睡还真睡啊?以为你多担心,原来就是个嘴上赵括,白感动了。”
话里虽显责怪,但见她睡得这样舒服,他的心蓦然柔软,忍不住埋头,在她眉尾留下余温。
卫舜下床去客厅,纸杯灌满凉水,在窗边静立片刻,忽然瞥见楼底有人走动。
那人头裹薄毯,将脸遮得密不透风,一手包毛毯一手抱瓶子,路灯折得瓶身发亮。他抬头,正碰见卫舜,隔空冲他招了招手。
卫舜捏瘪纸杯:“裴元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