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义鼻息渐渐绵长:“钟冉,我还当你是我侄女,所以你最好回来好好合作。”
钟冉问他:“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我记得小时候,我爸虽然总说你不务正业,爱出去野,但我从不觉得你是坏人。”
钟义笑了:“冉冉,叔叔我别的教不了你,但有句话你必须记清,没人会跟利益过不去,他们是,我也是。”
“是他们找到我父亲的踪迹,顺藤摸瓜找上.你,才有了这个局面吗?”
“……”
“什么时候开始的?还有谁是我认识又没认清的?”
钟义一时无言,直到钟冉攥紧五指,他才说:“冉冉,追究过去没有意义。存命人也不是长久活着,不如为他们做点贡献,余下日子,还能享受点利益。”
“享受?像周子强那样享受吗?”钟冉冷笑,“虽然我不知你们拼命找存命人干嘛,但是这种享受,绝不是我承担得起的。”
“你要拒绝?”
“我绝不接受。”钟冉仰望头顶,视线随火车晃荡,“我告诉你,我不怕死,我是鬼门关的常客,但你怕。”
她嗤笑,“人一旦起贪恋,这些带不去坟墓的东西,就成了怕死的开端。”
钟冉深吸口气,“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叔叔,从今天开始,你的命,就悬在我手里。”
她掐断了电话,从兜里翻出那把双头匕首。匕首一端白骨削成,另一端被她开锋磨利,薄如纸片的刃口折射冷光。
“列车前方到达,郑州东站,要下车…”
钟冉收起匕首,打开厕所门,外头等着的乘务员微笑到:“旅客您好,列车停靠期间应关闭厕所,希望您下次…”
钟径直掠过,行李留在车厢,只身踏出车门。检票的列车员喊她:“诶诶诶!车只停八分钟!别误了点!”
钟冉戴上兜帽,趁夜色掩映,头也不回地往出口去。
她出站台而不出车站,穿墙越轨去高铁月台,那里挤满游客,几个放假大学生正推箱往人堆走,钟冉紧跟他们。
很快,流线型车体鸣笛声响,熟练地停在月台。
钟冉踏上了南下高铁。
钟义听忙音许久,陡然回头:“徐寅三,我尊称你老大,你可不能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徐寅三还穿着深蓝套装,真皮沙发坐得无比舒坦,烟在指间来回把玩:“你怕了?”
钟义还年长几岁,对这个比自己小的男人如何都难服,语气也带了点怨怼:“我老婆是你们弄死的,跟我可没什么直接关系。”
徐寅三视线挪离烟卷,眼皮微上掀:“钟义,你问心无愧?不是你亲手交给我们的吗?”
钟义与他对视,嘴角下扯,眉心褶皱渐深:“徐寅三,你活得没点人样,虽然我心狠,你心更狠,下.身麻木上身阴毒,情感在你这里,比粮食还容易糟践。”
徐寅三重复问题:“你怕了?”
钟义偏头,深呼深吸,末了回到:“她可她娘的是存命人!根本不是寻常武器能防的!”
徐寅三微笑盯他,钟义努力平息怨念,话题一变:“你愿意放走的那女人,对她也没半天情分吗?”
徐寅三眼神尖利:“谁告诉你的?”
钟义懒散后靠:“大家都知道,她是你养最久的金丝雀,你去西南,还能找谁?”
徐寅三吐出嘴里余烟,眼皮遮盖大半视线:“我不过放她出去玩玩,她自己要沉溺其中,我只能亲自提她回正轨。”
他冷笑,“倔得很,宁愿瘸腿也要博取别人的信任,怎么不见对我这个养她多年的这么上心。”
钟义见他不爽,心里爽快多了:“赌徒心态,迟早赔本。”
徐寅三碾熄烟头,不赞同也不反驳,钟义懒得继续搭理,起身拧开把手:“徐老大,拜托你手下的把钟冉定位给我,至少对她,我能做点防范。”
说罢,他关门离去。
徐寅三伸手,将摁熄的烟头又往里压,直压到它干瘪成饼,他抓起烟灰缸,狠狠砸向了窗台。
徐寅三没在屋里逗留太久,整理好衣着便朝地下室去。
看守的几个恭敬鞠躬,徐寅三抬手,他们拿钥匙开锁,铁皮门吱呀推动。
徐寅三踏入水泥平台,又转身往阶下走,刚踏几步,就有人呻.吟出声。
徐寅三下了高台,正面对吊着个男人。
男人手脚缠着红绳,细绳一道道,自腕部绕往关节,间或垂坠铜铃。他头骨凹陷,面皮剥落,浑身没一块干净地,血渍浸透衣物,在干冷天气里冻成坚硬血块。
徐寅三开口:“报复完了,感觉如何?”
男人缓慢抬头,却是女人的嗓音:“放我走。”
作者有话要说:汗…这几天都是九点多更新,以后尽量稳在九点。
可以猜猜这男的是谁,也可以猜猜钟冉想干嘛,挺好猜的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