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建丰神神秘秘地凑近:“所以我跟你说,吴汉这人太猛了,鬼附身过的女人都要,啧啧。”
长毛扔了还没燃尽的半截烟卷,挪脚踩灭后,仰头问宋今明:“宋哥,咱什么时候走?”
宋今明手指夹烟,忽视了长毛的问题:“你说的那女的,真的是鬼附身?”
连建丰摊手:“那谁知道啊,平措说是我就说是,反正他比我见识多。”
宋今明眉间发蹙,烟自顾燃了几秒,他又问:“平措呢?”
长毛表示不知道,连建丰也摇头:“貌似听他提了一嘴,他跟那个鬼附身的女的有仇…也可能是跟那女的熟人有仇,估计寻仇去了。”
宋今明狠抽了口烟:“操。”
他弹亮烟头,指示连建丰:“你去踹吴汉的门,甭管他穿裤子还是光屁股,赶紧把那女的给我拖来!”
连建丰有些为难:“这…不好吧,我怕给吴汉吓出啥毛病。”
宋今明踹他背:“赶紧给老子去!”
连建丰就地滚半滚,雪都来不及拍便撒腿往那排蓝房子跑。宋今明十分烦躁,一口一口几乎抽得七窍生烟,混浊的眼珠四处转动,慢慢转去了后山包。
长毛就看他目光像冻住一样,黏那儿不再动弹,他问:“宋哥?什么事啊?”
宋今明舔舔下唇,蓦地将烟碾熄:“没事,我们马上去跟尼泊尔那群人交接,在此之前…”
他往黑屋那头抬手:“你去把那些女的处理了。”
“处理?怎么处理?”
宋今明眼皮松弛,垂眼看人时,耷拉的眼皮只留条细缝,眼黑眼白都难分清楚。
长毛瞬间了然:“好好!我知道了!”
长毛一走,宋今明连忙用毛毯裹紧脑袋,先以寻常速度走,然后小跑着拐进暗角喘.息,一脚踢歪雪堆。
完了…
下过雪的月亮朦胧长毛,但高原的星群铺天接地,再加雪地白得反光,他能清晰望见,那寸草不生更不可能长玻璃的山包处,有几个晶亮的东西在反光。
那八成是狙.击.枪的瞄准镜!窝点被人埋伏了!
宋今明掌心沁湿,两鬓捂得冷汗直冒。
他得跑,偷偷地跑,谁也不能知道,否则闹出大动静,那群条子非提前进攻不可!
长毛持枪进屋,里头顶灯没亮,依稀看见几个人头攒动。
他按亮开关,黑屋霎时亮起,三个女人靠成一团,对他手中的枪分外恐惧。
她们也就半大点年纪,最大不过三十,此时都像年幼失恃的孩童,一个个缩起脑袋发抖。
长毛抹去鼻涕:“对不住。”
他咔哒上膛,正要端枪瞄准,他突然上身一挺,有尖刀从腹部破出,血沿刀口哗哗往下.流。
他疼得肠子像被绞烂,哼哼唧唧连惨叫都喊不出,刀刃抽出的同时,他两腿一软,纸人似的往后仰倒。
张玉昭率先认出钟冉,名字却梗在喉口。钟冉三两步上前,拿刀划开她们的麻绳,扯着张玉昭说:“快走!”
张玉昭两眼泪汪汪,嘴角几乎撇去下巴尖,眼看就要大哭出声,钟冉急得低吼:“不许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张玉昭哭腔噎在喉管。她被钟冉的呵斥傻住,连呼吸都停止,更别说吸鼻子,一条清鼻涕顺人中蜿蜒下爬。
钟冉哭笑不得:“但可以擦鼻涕。”
张玉昭擦干净鼻涕,差点没能忍住:“…我怕死了…”
其余几个也不停抹泪,钟冉赶紧拽她起身:“没时间让你们伤感了,都给我把眼泪憋回去,看清楚路,谁要是摔了,其他人都不许回头!”
连建丰把宋今明的祖宗十八代都开棺腹诽一遍,然后贴着吴汉的大门听动静。
门那头安安静静,别说人声,连床板吱呀声都没。连建丰满心疑虑,脚试探性踹了几下,然后扯嗓子喊:“吴汉!吴汉!”
没人应门。
铁板做的房子,里头也是铁链上栓,连建丰自认为没那个本事把门踹开,只能拍门又喊几句。
他确认门外没挂锁,便对此更加疑惑,疑惑之中,他脑海豁了丝亮光,一切茅塞顿开。
不会…不会也遇上刘小蕊了吧?
连建丰战战兢兢,刚才他说的纯粹吹牛瞎掰,别说猛鬼军团,刘小蕊现在近他半寸,他都能吓成屁滚尿流。
连建丰不敢再管,连忙往回奔去。
待他跑回原地,才发现长毛和宋今明都没了踪影。他询问遛弯来的几个小喽啰:“宋哥呢?彭启东呢?”
小喽啰抓抓脑袋:“宋哥?宋哥似乎去空地开车了,不是说晚上有交易吗?至于启东哥…好像拿枪去黑屋了。”
连建丰愣在原地,小喽啰们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吗?长毛、他还有宋今明,应该是一起去才对啊。
怕死的人对死格外敏感,他心里发慌,觉得这情景怎么如此相似,就像…就像他当年抛下同伴偷跑一样。
在他诸多念头盘旋之际,后院猛然起了枪响,有喊声灌入耳内:“跑了!她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