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登默立良久,对这个请求表示否决:“你已经不隶属巡山队,内部行动外人不能参与。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最多能去抓平措,兴许他闲得无聊把你女朋友也带了去呢?”
卫舜不是不明事理,他很清楚自己充其量算个受害者家属,多的要求无法满足。他垂眼,睫毛扫下一片厚重阴影:“我懂。”
土登安慰性拍拍他肩膀:“我会申请派人跟你一起去,他们在外包围防止有手下埋伏你,你万事小心。”
卫舜摁住他的手:“土登,钟冉有情况一定要迅速告知我。”
他加重语气,“她不仅是我女朋友,更是我未来老婆。”
平措收到卫舜回的简讯,说自己今晚就能赶来,两片皲裂的厚唇勾成上翘的月牙。
钟冉暂时失去了利用意义,但平措的计划远不止于此。枪能杀人身体,但不能磨人精神,卫舜这人不怕死,但最恨无力感,要想报复人,就得从他最薄弱处摧毁。
平措向来是懂的。
他捞起又被绑的钟冉,“你是不是不喜欢那个屋子?”
这种问题根本不是听她回答,而是用潜台词告诉她,他有个不错的折磨方法,喜欢不喜欢都得受着。
钟冉冷眼端详,平措忽然起了兴趣。他很想知道,这个和卫舜一样死不认栽的女人,到底以什么表情求饶。
他说:“我想,吴汉会很乐意给你提供住宿,提供睡床。”
钟冉总算明白他打的算盘,即使胸有成竹,也免不了想骂一句:“你他妈真不是人。”
她骂人都骂得不动怒色,仿佛话是用手指敲出的,一点情绪也无。平措没由来的挫败感,当即用枪抵她后脖子:“再多说一句,老子先让你当不成人!”
他不再出言激她,也说不清为何不敢再激,可能因为那和卫舜一样让他恼火的眼神,带着优越者自有的睥睨,看他像看莽夫,看蠢人。
卫舜刚进巡山队他就开始讨厌,他跟大朱混了五年,而卫舜很快就从中拔尖,他再也没得到大朱器重。
他一个孤儿,在社会向来没存在感,仅有的一点,都被卫舜碾压得死死。他不知道这种情绪该称作什么,他嫉妒同时也仰慕,巴不得他死又不想他那么快死。
他视为对手的人,死得太快,不就是给他两边脸甩巴掌吗?
所以他想跟他计较个高低,看他认输,看他吃瘪。
他苦于没机会计较,或者卫舜就没在乎功劳,这样过了半年多,宋今明通过老大的眼线找上了他。
宋今明说:“我知道你能力不差,不被人重用太可惜,想不想跟我赚大钱?”
复杂感情瞬间有了喷薄点,平措从不定义自己为好人,谁需要他谁看得起他,他就跟谁走。
于是他答复:“想。”
他想有钱有存在感,他不想杀人,但他杀了多杰。他还记得多杰中枪时的眼神,跟临死的鹿临死的牛没区别,只是多了丝难以置信。
那双湿润、黝黑的眼睛,在疑问出口之前,永远闭上了。
这不是自己的错,平措当时边落泪边想,都是卫舜非要追来,他从没想杀多杰。
卫舜说他叛徒该死,叛徒确实该死,但卫舜也该死,要不是他跑得快,卫舜那子弹就进了他的心脏!
杀人一样不手软,装什么义愤填膺?
钟冉被平措拽着走,没完全长好的腿踉跄几步,平措便回了头。她看见他眼圈发红,但不是伤心的红,是一种激动、兴奋的红,红得眼珠子都在颤抖。
钟冉不知道瘸腿会给他带来这么深的影响,以至于他拼命往坏人的方向越挫越勇,这种死乞白赖的坏法,钟冉根本理解不了。
吴汉正往窟窿眼扣皮带,平措就拖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闯进来。虽然这一吓给他吓飞了魂,可回过神来,这样的白日惊吓,弄成惯例他也挺赞成的。
吴汉说:“你挺莽啊。”
平措废话不多直奔主题:“送你的。”
吴汉兴冲冲搂过,钟冉整个人都僵着,不说话也不给脸色,跟能呼吸的木头一样。
吴汉有点怀念早上的钟冉,但他这人不挑,给什么要什么,毕竟人还是挺漂亮的,可惜隔了层厚衣服,摸不透里头是平板还是山丘。
平措兜上帽子:“我先告诉你,这女人你动可以,但是得等我给你发视频再动。”
吴汉觉得奇怪,怎么还兴来现场直播?
平措眼睛本就小,打量钟冉时,那眯缝的动作瞬间挤没了眼裂,别说钟冉起疙瘩,吴汉都有点发怵。
平措说:“我想让她男朋友看完完整整的人怎么弄得支离破碎,过程远比结果叫人揪心。”
吴汉张大嘴巴:“她男朋友跟你有仇啊?”
平措撑开双眼:“我跟她男朋友有仇。”
平措走后,吴汉还在寻思这两种话里的不同,寻思来寻思去就得出一个结论:真是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