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冉噤声不言,平措拽她后领子:“老黑,这女的暂时不能给你,我也想留着物尽用。”
钟冉呼吸一松,老黑嘲讽一笑:“那你大老远把我搞来看你们唱双簧啊?吃饭吃出闲屁了,我就当绕远路过道儿了……”
他顺手撸了把鼻涕,又往地里吐口水,拿钥匙开了自己车厢的门:“或者当停车检查了。”他扒进车厢嚷嚷,“都给我坐开点,我搜搜你们有没有藏东西。”
钟冉被平措往车上带,能听见那边车厢一点物体撞击声,却听不到人声。她刚踏上货车,就听见一阵突兀暴呵:“看什么?!你这什么眼神?!”
不知里头发生什么,车皮一阵微不可见的晃动。钟冉和平措回头,老黑正拽着一个姑娘的头发,边骂边往草地带。
姑娘光顾着咳嗽,被搡得踉踉跄跄,凌乱的头发盖过脸颊,但透过发间缝隙,能隐绰绰察觉两道怨毒的目光。
钟冉一时四肢发麻,老黑却不以为意,竟当众人的面解开了皮带。
平措嘴角动了动:“靠,露天接地的,当自己牲口么?”
他狠狠把钟冉推进车厢,哐地关上了门,然后斜睨看热闹的连建丰:“看你娘啊,这有什么好看?你来开车。”
连建丰嘿嘿敷衍过就往驾驶座钻,待发动引擎时听到隐约几句“装病啊咳你妈呢”“起来起来给老子起来…”
连建丰听得闹心,探头正要骂娘,忽然几声惨叫惊得他浑身哆嗦,刚探出的头也立刻收回,拧钥匙的手都抖成筛糠。
车轮刚滑几步,反应过来的平措往他脑瓜子一拍:“瞎跑什么呀怎么回事啊?那边吼得跟杀猪似的,听起来像老黑啊。”
连建丰脸色寡白:“我,我好像看到……老黑那肠子肚子都剖出来了,他旁边站的……好,好像是刘小蕊……”
平措愣神数秒:“…赶紧给我调回去!那鬼又伤不了你,车厢还他妈一堆活人呢!人要是跑了报警,查老黑头上咱谁也别想跑!”
老黑尸体横成大字,腹部以下血肉模糊,让连建丰不忍卒看。平措探探同样倒地的女人心跳,起身摆手:“高反搞成肺水肿,也死了。”
他嘱咐平措:“等会儿尸体连车都烧干净了,别留什么痕迹。”
说罢,他拉开半掩的车厢门,里面绑手绑脚的四个姑娘惊恐万分。平措毫不怜惜地往自己车里扯,末了还调笑连建丰:“我看你这是要被鬼缠一辈子了,有这么个见义勇为的粘人精,可别祸害了身边兄弟。”
连建丰神叨叨地攥紧玉佩,仅会的几句宗教语言翻来覆去说了个遍,什么南无阿弥陀佛什么嗡嘛弥呗呗哄,又什么急急如律令什么上帝保佑,就差跪下给八方神仙磕头了。
钟冉挤去车头端坐,那些女人被推上车后,以一种看同类的心情凝视钟冉。钟冉没说话,直到平措再次锁上厢门,她才打量起新来的四人。
卡车发动,几个没坐稳的齐刷刷往车尾扑,钟冉也差点跌倒,一个姑娘用身体撑住了她。那姑娘眼睛大下骸圆,长得像电视里常受欺凌的小白花。
钟冉小声说:“谢谢。”
刚才本想救人,奈何晚了一步,蛟骨链不能总脱下,毕竟平措跟那伙人有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羊入虎窝可不能继续暴露。
钟冉被反手绑着,整理手链颇为麻烦,忽感觉两道目光投来。她谨慎抬头,却见那姑娘缩脖子小心看她,眼神和当年的陈灵灵一样,怯懦里带点悲悯的温柔。
钟冉问:“你有话说?”姑娘凑得很近,盯着颧骨处反问她:“疼吗?”
钟冉才想起天杀的连建丰推她下车时,她的脸往地面蹭秃了点皮,只是她常受伤又能自愈,这点事本没放心上。
不过被人提起,还是有…一点点疼的。
钟冉犹豫半秒摇头:“不疼了。”
大眼姑娘也没多说,斯斯文文的样子像是个读书人,面对这种情况虽然心慌,但也没像别人那样啜泣连连,钟冉对这柔弱外表高看了几分。
深夜行车容易犯困,连建丰和平措交替轮了两轮。平措浅眠不久,便听刹车嗞啦一声,他睁眼,连建丰正往车篓里掏纸,见他醒来便说:“我拉屎去,你去不去?”
平措嫌弃地皱眉:“想去就去,说这话恶心谁啊?”
连建丰乐呵呵地跳车,咣当用力甩门,隔着厚厚的挡风玻璃对平措挑眉蔑笑。平措懒得搭理,眯眼靠椅背上继续歇息。
车厢女人们有的哭累了打盹,有的低头看地,大眼姑娘听到细响猛抬头,却发现身旁的钟冉没了踪影。她意识混沌视野不清,随意环望一阵后,目光转回原位,突兀现身的钟冉惊得她差点尖叫。
钟冉忙比出噤声手势,她颧骨的擦伤已然消失,而不知何时挣脱绳索的手,正握了把水果刀。
刀锋微微发寒,姑娘很是惊讶,明明都被搜过身,她还能藏住那么大的刀,要不是现代社会讲究科学,她可能以为这是天降神刀,专来解救她们的。
钟冉没有解释,悄无声息地帮她割断绳索后,依次给其他人松绑。
接着,钟冉轻轻推开了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