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冉撑着床沿吐得昏天黑地,被黑雾灼烧的身体瞬间发凉,意识也逐步冷却。尽管耳旁仍有嗡嗡蜂鸣,她勉强能忍着不适,搜寻起铃声来源──
左…还是右…在哪儿?
声音忽大忽小忽远忽近,钟冉一时无法分辨,急得冷汗直冒。
在哪儿……在哪儿?!
她拼命用手锤着刺痛的脑门,耳鸣因此停滞两秒,铃声也从朦胧变得清晰。
在…隔壁?!
钟冉拖着瘫软的身子,挣扎着扑到地面。顾不上被撞得生疼的胳膊,她捂紧指南针,张嘴暴呵到:“给我…滚出来!!”
叫喊破出喉咙,房间窗户咯吱作响;面前的墙壁被吼裂开缝,朝周围藤蔓般放射。
“滚出来!!”
她五指大张怒目而视,与此同时,两道鬼影极速撞上墙壁!裂缝白墙顿时被撞出破洞,里头堆砌的红砖碎成块屑!
粉尘扑面而来,钟冉一动不动等着灰雾散尽。直至雾气沉寂,隔壁朦胧的身影才渐廓其形…
是…眼镜女?!
钟冉的手指骤然松懈,眼镜女伺机再摇铃铛。
钟冉踉踉跄跄地扶床起身,眼镜女冷笑出声,自腰间取来另一只铃铛。左右手双管齐下,钟冉两腿发软,倏忽跪倒在地!
眼镜女迈着沉稳的步子逐渐靠近,手中摇铃不徐不疾,镜片折出令人胆寒的白光。
她冷眼望着蜷缩在地的钟冉,刚要跨入房间,一双鬼手撕拉一声穿透裤管,掌风刺得脚踝发痛。
眼镜女趔趄后退,钟冉瞅准空隙抓过手机,忙不迭扒上窗框,抱着排水管顺势下滑。
她松手跌落水泥地面,顾不得蹭破血印的肩膀,手脚并用着朝远处奔离。
没跑多远,那铃声长脚般紧密跟随,肆意鞭笞着钟冉的理智,让她一步一跌艰难前行。
眼镜女站在窗边,大半身子露出窗框,两手执铃探入夜色,如穿行人鬼两界的噬魂鬼魅。
钟冉只觉食管一阵翻腾,卡于锁骨的某样东西逐渐下滑,尖利的爪子刺得胸前撕裂般剧痛!
视野又被蒙上黑朦,若没有车轮碾压声提醒她回神,也许这吊着的一口气又要被铃声吸走。
钟冉强撑力气,摇摇晃晃地往街口跑去,突然脚步一顿,她的后领被人逮住!
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她的心跳迅速下沉,转头瞥见攥她衣领的棕衣男人。男人厉声呵斥:“跑啊,再跑啊!”
恼人的铃铛依旧在耳边徘徊,钟冉失去了挣扎意志。面对比她身强体壮的对手,那点反抗如同蚍蜉撼树。
她麻木地看着即将包围的五人,这时,铃声忽被尖锐的刹车音打断!
砰──!
一声压抑的火.药炸响,棕衣男呜咽着松手。同时,钟冉脖颈沾上一抹带着腥味儿的凉意。
她循枪声回望,一辆黑色越野开入小巷,距她已不过十米。尽管车牌看不大清,但车型曾无数次出现在钟冉迷茫的梦里。
每次与同它出现的,还有个想见却不能见的人…
驾驶座窗边,一只执抢的手探出。冒着硝.烟的枪口对准钟冉后方,同时车速加快,呼啸着近身而来!
钟冉呆立原地,愣愣望向漆黑的车内。
昏黄路灯晃上挡风玻璃,驾驶座人影渐明。那张脸轮廓深刻,眼睛藏入眉骨阴影,别人辨不清长相,可钟冉辨得清。
他的所有早就深刻心底,哪怕是远远的背影,她也能一眼认出。
钟冉嗫嚅着嘴唇:“卫舜…”
越野猛然甩尾转向,卫舜推开车门:“上来!”
钟冉被他吼回理智,迅速跨步上前…就在此时,铃声再次响起,她一个不稳踉跄跌倒!
眼镜女的指间荡起千层音波,钟冉翻身仰躺,即使难受到死亡边缘,她依旧咬唇不肯发声。
眼镜女正得意之际,铃铛猛然炸裂,声音戛然而止。尚来不及反应,她的手背一阵灼热,似被什么眨眼穿过!
眼镜女懵懵低头,大半边手掌被子弹贯穿,断面的骨肉早已碎成烂渣,嗞出的鲜血喷满窗框!
她惨叫一声倒地,双腿死命蹬向墙面,蹭掉大片白屑。
铃声,停止了……?钟冉略略缓神,胃部突然被某样东西撕扯,引得刚直起的身子再次趴下。
那东西锋利无比,逆着食道方向往喉管涌动。结束的摇铃被凄厉猫叫替代,她捂紧双耳蜷缩成团,在粗砺的地上扭来扭去。
胳膊被人抓住,卫舜一只手拿枪一只手扶她:“冉冉,冉冉!”
钟冉兀自喊到:“有,有猫在叫!”
“哪儿呢?哪儿有猫?!”
脚跟在地面反复摩擦,她根本听不进他的问题,嘴里不停重复:“有猫…有猫…”
卫舜圈紧她身体送往后座,其间扣动扳机连发子弹,企图近身的两人被精准射中脚踝,余下三人立马掉头上车。
卫舜坐稳车驾狠踩油门,尾气管嗞嗞震动,喷出微黑的废气。
他压低眉头,从车窗伸出手.枪,就着后视镜看清轿车方位,手臂稳了稳,利落地扣下扳机──
砰砰!
消声器压下弹道摩擦音,两声脆响后,轿车轮胎破裂,瞬间歪了方向。卫舜瞥着镜中混乱的场面,微微松了口气,转手对准道路监控…
子弹刚要发射,一抹鬼影穿入眼帘;监控随之被毁,或黑色或透明的外壳哗啦碎了满地。
车轮碾过残渣,卫舜惊讶地目睹鬼影消失,余光瞟见后座动静,急忙转头──
钟冉嘴角挂着血丝,眼皮往上翻看,黑雾未褪的双目紧盯监控方向,抬至半空的右手缓缓下垂。
作者有话要说:猫鬼(猫蛊)是我国传统蛊术之一,邪恶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