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舜敷衍到:“再说吧,钱来多那边还没给他联系,到时候问问他有没有时间。”
瘦子一脸嫌弃:“就那个,一天到晚想着咋坑钱的钱奴古吧?”他眉头拧成囧字,“舜老弟啊,我最近穷死了,要不这顿你就请了吧?哦不,下顿下下顿也拜托你了!”
卫舜噗嗤笑道:“没那么夸张,他就耍耍嘴皮子,坑也不坑不到我头上,最多把房价往上抬个几十块钱。”
瘦子不再纠结这个话题,探长脖子张望:“你女朋友呢?”
卫舜指指门外:“门口玩猫呢,你家附近流浪猫还挺多。”
瘦子一拍桌面:“不能因为我不给橘子洗澡你就说它流浪猫啊!它哪儿脏了?!”
正说着,钟冉抱着浑圆的胖橘进门:“它真是好乖啊!”
卫舜瞟过瘦子,瘦子赶紧摆手:“橘子是陪我俩空巢老人的乖儿子,绝不外送,提都不要提…不!想都不要想!”
卫舜无语地说:“我只是想问你准备啥时候开饭?想啥呢,我又不是没钱买。”
窝在钟冉怀里的胖橘喉间咕噜咕噜,慵懒地将头搭上她胳膊,眯着双猫眼看空巢老人炸毛,“我家橘子独一无二,你居然没看上?!”
下午六点多,漳扎下起了小雨。
雨声淅淅沥沥点在细尘爬满的玻璃窗上,扭曲着由顶滑到底,最后汇入肮脏的水洼;积雨的窗面朦胧了屋外风景,将写实虚成了抽象。
瘦子小跑着端来大盘烧肉:“来咯来咯,吴式正宗四川烧肉,请弟妹品尝打分。”
钟冉不好意思地先动筷,夹肉放入嘴里,“好吃好吃。”
瘦子从冰箱捞来白酒,皱巴着眉头用力拧开,然后怼紧冰箱门,将酒瓶子落在桌上:“来舜子,我们大半年没见到咯,来几杯意思意思。”
卫舜举起小酒杯:“两小杯就行了,喝太多我给发了酒疯,你俩都得跟着忙活。”
瘦子呔一声:“哪儿那么容易喝醉呢,你以前不是在酒桌吹过啥子巡山队没人拼得赢吗?”
卫舜低头笑道:“因为那时就已经喝醉了,喝醉的人啥都吹得出口,我说我能灌一缸子老白干你信不?”
钟冉听着这话,又联想到昨晚自己的醉酒行径,忙缩起脖子噤声。瘦子大拇指一翘:“信啊!只是怕你喝完,我随便点个烟都能把你燃炸。”
酒杯当啷撞响,白酒刚要下喉,卫舜的衣兜响了起来,他摸索出手机按下接听:
“喂?大朱?”
“卫舜吗?”大朱声音有些古怪,“刚才来了几个人,说是找七月十六号到七月二十四号期间的住户,这么长的时间,我怎么不记得有人住这儿?”
瘦子在钟冉面前手舞足蹈地讲着往事,逗得钟冉笑声不停。
卫舜随咬 代了一句,捂着手机挪到旅店门外。
遮雨盖滴下连珠串儿似的雨水,几滴落进卫舜脖颈,他抹去湿润,“啥意思?谁?”
“就是……”大朱说,“有几个装扮挺普通的男的,好像周围旅店都被问过,我也不认识。先说是住宿,又说啥找失踪的朋友,还想强行看住宿登记。正好陶勇在这儿,看架势双方要打起来。”
卫舜心头突突跳动。
七月十六号到七月二十四号……
不正是钟冉换魂的日子吗?
卫舜余光瞥向微笑回应瘦子的钟冉,压低声音:“这事儿你别到处说,尽量把他们留那儿,我凌晨回来。”
大朱语调上扬:“今晚吗?已经快八点了,近道儿也要五小时啊!何况漳扎那边不是下雨吗,你不怕山体滑坡?”他默然几秒,“这事……似乎很严重?”
卫舜舔过发干的嘴唇,“我不知道…但绝不是小事儿。”
说完,他果断挂了电话。
钟冉见卫舜冷着脸推门而入,疑惑到:“怎么了?看你脸色…有事?”
卫舜拿起搭在椅背的黑色外套,“有事儿,我得回沣木一趟。冉冉,你暂且留瘦子这儿,我办完事就回来…”
钟冉起身,“什么事这么急,饭都不吃要冒着雨走?”
卫舜眼神游离,“没你的事儿,旅店遇了些麻烦,大朱应付不来。”他穿好外套,摸过钟冉侧脸,“不用担心,我经常下雨走山道儿。”
钟冉嘴唇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
卫舜偏头向瘦子:“冉冉交你照顾了,让橘子好好陪她玩儿,有啥事打电话。”
橘子伏在钟冉脚边蹭了蹭,似乎在回应。
卫舜深吸口气,毅然转身推门。他冒雨走入停车的深巷,忽听见身后哒哒的脚步声…
卫舜回头,钟冉停在巷口喘气,长发被雨淋得发亮。
卫舜攥紧手指抿住嘴唇,似在隐忍什么,可对上那双被雨淋得睁不开的眼睛,终于忍不住折回,一把将钟冉拥入怀。
他的手按在她头顶,脸紧贴她耳边,低声说:“我会很快回的,明天或者后天。”
钟冉轻轻推开他,摇摇头,“不用你这么赶,我没关系。”
卫舜右手捧着她的脸,拇指在眼旁摩.挲。
钟冉褪下蛟骨链,拉着他手腕圈入,“它能保你路上平安,不会遇到些奇怪的东西。”
卫舜本想拒绝,可见她一脸担心,终究是按捺了话语,微笑着点头:
“好。”
钟冉目送他上车、点燃发动机,隆隆的引擎盖过了雨声的淅沥,她靠在墙角,胸口渐渐起伏……
垂在半空的指南针,慢慢偏移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