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舜没敢有明显动静,只听人问:“车停了?”
“停了,正装货呢,大几车煤球,不知装到几时。等到了珉县咱再下,那边有人接应。”
麻袋细密的洞眼忽明忽暗,似有人在旁来回走动。卫舜知道自己暂无性命之忧,倒冷静了许多。
算上说话的,至少绑匪有俩人。听他们的意思,是想借货车把自己运到一个叫珉县的地方,至于想干些什么,卫舜实在想不明白。
会不会和他的八字有关?
卫舜回忆解签老头儿的话,除了一番神神叨叨的捞钱借口,就只剩自己的生辰八字是真了,他没法儿去探究。
正想着,耳边突然响起鸣笛。
呜──
卫舜心头一惊。
大手笔啊,还他妈火车!难道要搞货运火车送他离开千里之外?!钟冉他们呢?还找得到自己吗?难不成得同他们玩荒野求生?
卫舜凝神细听,刚才走过的人又走了回来:“快开车了,搬吧。”
“搬搬搬!等到了地儿,找人牙子讨余款,咱回去喝酒吃肉。”
卫舜感觉自己一头一脚被腾空,身子跟秋千似的在那儿晃荡,恨不得吼他们轻点儿,脖子快勒脱臼了。
正努力平静心态,他听见忽远忽近的说话声:“你说,非找这样的人做啥?”
“谁知道,但肯定能赚大钱,不然那人牙子也不会叮嘱咱长期留意了。”
其中有人声不像在自己身边,也就是说,一人离他较远,还有两人搬运,至少三人。
卫舜悄悄挣扎手腕,依旧纹丝不动。
几人嘿咻嘿咻将他扔进黑暗密闭的某处,卫舜感觉有灰尘扑鼻,痒得直想喷嚏。
他屏息压制住,这才发现身下压着的麻袋扑进了黑尘。
这儿原是放煤球的火车集装箱?
手指摁在碎渣铺满的地面,钝痛让他清醒了许多。
“等会儿给他吃饭喝水不?”
“给个屁!就几个小时,死不了就行。醒了再打针麻醉,随他吃喝拉撒一概不管。”
卫舜听了想打人。
车厢蓦地抖动,铁轮嘎嘎轧着铁轨开始行驶。
哐啷哐啷……火车渐渐加快了速度,朝着不知方向的目的地行去。
卫舜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皱眉沉思起来。
如果要逃,这人数有限的车厢逃跑是最容易的,一旦到了有人接应的珉县,再想脱离就难多了。只是上厕所这种常规借口没法儿用,万一逮着又给一针,不怕昏迷,就怕剂量过猛扎成个傻子。
“你们呆这儿,我去透个气。这货厢没灯眼睛不好使,味儿也难受。”
“开着门吧,反正也没啥人。”
沉重的铁门轰隆打开,视野变得亮堂许多,看来天快亮了。
拉货火车行了许久,速度一直没上太快,慢吞吞的行车声听得卫舜颇为烦躁。
不管了,只能趁此机会,搏一搏也好。
他双腿用力蹬向铁皮壁!
旁人立刻吼到:“奶奶的他醒了!”说着脚步一阵凌乱,卫舜扬声喊:“有没有水,放我喝口水行不?”
脚步声变近了,卫舜静静躺地上,忽然感觉头顶有人在解封口,很快视野便透进更多亮光。
麻袋被拉至下巴,卫舜仰头:“喝口水行不?”
他一眼便瞥见站角落里的解签老头儿,蠕动身子说:“化外先生是吗?您看这北方多干燥,我实在渴得不行了,能喝点水吗?”
化外先生两手揣袖,颇为神气地说:“随便给他点水。”
解麻袋的汉子弄来运动水袋,一股脑塞卫舜嘴里,灌得他不住呛咳。
卫舜觉得鼻腔满是水渍,眯眼缓了会儿,睁眼便见化外先生拎着把匕首正对他。
bmq麻醉.枪?他似乎曾在廖队的警局见过。卫舜下意识缩缩脖子:“等会儿!”
化外先生停下动作:“又想要啥?”
卫舜歪歪斜斜地倚上墙壁:“你看我现在五花大绑的,想干啥也干不了,让我换个姿势歇会儿行吗?”
化外先生杂毛丛生的眉头挑起,缓缓放下匕首。
卫舜暗自舒了口气,试探性问道:“我这莫名就当了冤大头,您好歹说说,为啥要绑我啊?”
老头儿又竖起了匕首。
得,当他没问…
卫舜识时务地岔开话题:“雇主的目的我就不问了,但你们绑我是为了钱吧?看到我那辆suv了吗?全款加改装70万,你们要的钱我也能给。”
化外先生抱着胳膊:“年轻人,咱这行生意得讲诚信,临时变更金主,日后还能接单吃饭吗?”
卫舜觉得棘手了。
跑江湖的从来都是诚信当头,金钱诱惑等于断人财路,有脑子的都不会上钩,何况这儿臭皮匠有三个。
正盘算着,他猛然瞥见大开的铁门。
铁门上方,一个长发乱舞的人头竟缓缓探出,如同朦胧晨曦中的鬼魂!
卫舜呼吸凝滞,睁大眼睛去辨认──
钟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