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顺着山间缝隙慢慢下爬, 颜色由橙转深, 最后化成了浓浓墨色。
找到空地停好车后, 陶勇哼哧哼哧地把大包驮出去,啪嗒扔上干裂的水泥路:“酒店有没有?老子想赶紧睡个觉。”
卫舜踢开脚边碎石渣:“哪来的酒店, 这小地方只有网上搜不到的招待所,将就着睡睡就好。”
说着他环望四周:“不过……招待所好像也没看到, 得问问当地人。诶?钟冉呢?”
陶勇指指身后:“买水去了。”
钟冉站在一家简陋的小卖部前, 与老板交谈甚欢, 怀里还揣了三四瓶农『父』山泉。
老板抬手指了个方向,钟冉连声道谢, 转身向卫舜跑来:“问到了,招待所要拐过这条街往西,走个三五分钟就到了。里面应该有热水可以洗澡,附近也有面馆。”
卫舜接过水瓶,无视陶勇哭兮兮的表情, 转手塞进大包。
陶勇同卫舜干瞪眼,卫舜拍拍他的肩膀:“就沣木那地方, 穿皮衣都能把你冻成狗, 可见你内里亏虚严重,该锻炼锻炼。”
陶勇想呸他一脸, 余光瞟到钟冉又给咽了回去。
他不情不愿地拖着大包跟他们找住处, 嘴里嘟囔到:“等到了道观,老子得求个出行签,看看是不是下下签。”
“求啥签啊, ”卫舜一脸坏笑,“会被拐走的。”
陶勇想到超超,又联想到各类新闻的拐卖事件,尤其是那种醒来发现少了器官的,一米八的壮汉不禁起了鸡皮疙瘩。
陶勇不敢看后头深沉的夜色,哒哒哒拖着大包跑到他俩前方:
“哦,老子帮你们开路。”
***
招待所实在不辜负这明晃晃的三个字,墙边杵着的灯牌已看不出本来颜色,陈旧的横杆还垂着剥落的铁锈,搁上头随风晃荡。
陶勇若有所思:“我觉得吧……要不我还是睡车里吧。”
卫舜一把拦住:“那可不行,你看起来凶神恶煞的谁都不敢宰,门神必须留下。”
钟冉先进了招待所,守门的是个裹头巾的老太太,见到钟冉眯起双眼:“你做啥的?”
钟冉礼貌答复:“住宿,这里还能住吗?”
老太太弓腰起身:“可以,你随我去噶头看要哪种?”
钟冉冲两人使眼色,卫舜赶紧推着陶勇进屋。
招待所看起来简陋,但环境倒还规整,没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老太太停在房前掀开帘子:“这个行呗?”
钟冉探进去瞅瞅,是个小标间,两个一米三的床铺配上张小桌几,独卫都没有。
钟冉问道:“价格怎么算?”
老太太竖起五根手指:“一人五十,三人一百五。”
“能便宜些不,你看这儿也没厕所啥的…”
“谁说没灰圈?噶里头有。”她指指走廊尽头,“还有胰子和滚水,都不要钱用,将将有几个烂窠子想住,我都没给。”
她说的钟冉大半没听懂,只知道语言不通,讲价是不可能讲价的,遂敷衍着点头:“行,一百五就一百五。”
说着她准备掏钱,卫舜却抢先递给老太太,冲钟冉笑道:“放心吧,这次出来我带足了钱,不会住不起旅店的。”
陶勇嘟囔:“还有五十是搜刮我的…”
卫舜抱着胳膊:“你要是敢一人睡车里,这五十我就还你。”
陶勇瘪嘴:“当我没说。”
三人简单整理着大包,钟冉抱起换洗衣服:“那要不你们先收拾着,我去洗个澡吧。”
卫舜点头:“行,你洗漱完了我们去。”
陶勇摆手:“我不去了不去了,我要睡觉。”说着便一头扎进被褥,慵懒地赖赖被子。
卫舜无奈耸肩,示意钟冉先出去,避开他教陶勇做人的血腥场面。
钟冉刚走,卫舜一拳砸向陶勇背后:“我话可说前头,要想睡先去洗漱。”
陶勇疼得直吸凉气:“我体格最大,一人睡一张床,碍你啥事儿啊?”
卫舜没好气地说:“谁准你一人一张了,哪来这么好的事儿,我和你睡。”
陶勇一个鲤鱼打挺:“你说啥?你不和那姑娘一块儿睡吗?”
“想啥呢,人家一大姑娘家的,我就这么不和人商量跑去自荐枕席啊?人还不把我当二流子扔出去?”
陶勇惊掉下巴:“嘶……难不成,你衣不解带照顾人家那几天…是打的地铺?!卧槽卫舜,你可真出息啊!”
卫舜斜睨他探究的神情:“我这是慢慢来,以为和你一样不顾别人的想法,当个地痞流.氓就行?”
陶勇嚷嚷到:“我怎么就地痞流.氓了,我要真地痞流.氓,到手的小姑娘可不是大把吗?至于三十多还没个媳妇儿嘛?”
他倏忽凑近,“慢慢来,你可拉倒吧,装什么纯情处.男啊。等你慢慢来,怕是连天鹅毛都吃不到……”
正说着,门外响起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笃笃笃…
陶勇瞬间噤声,小声问道:“那姑娘吗?”
卫舜嘴角动了动,扬声喊:“谁啊?”
门外没人说话,只有窸窸窣窣的响动。陶勇麻利爬下床,抵着门吼道:“门外那位,别他妈装神弄鬼啊!”
陶勇心里头直打鼓,卫舜忽然指着门缝说:“有东西塞进来了。”
陶勇低头一看,果然多了张卡片。他俯身拾起:“什么……今夜春宵共枕,纯情少女寂寞少.妇等你慰问。电话1763…我靠,小广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