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从村里去镇上是有大巴的,但可能要走一段山路。
钟冉试探性问道:“那要多少钱啊?”
阿亮略显疑惑地看着她,仿佛不知道钱的意思。
钟冉给他形容:“就是那种上车给的,圆圆的东西。”说罢还给他比划了一下大小。
阿亮恍然大悟:“好,好几个。”说着就扳指头数了数,扳了半天还是没数清,只好抱歉地看回她。
钟冉躺在床上辗转来去。
若自己独自逃离,那么通往大巴的山路必不好走,而且看阿亮扳的指头,怕是得要好几个硬币,她可半分钱都没有。
钟冉烦躁地翻个身。
如果这里有信号就好了,这样她就能想办法打电话喊卫舜来,可现下的情况,只能先去镇上再联系卫舜。
要么拿钱自己跑,要么趁阿亮去镇上时一起去,但无论如何得先拿钱做两手准备,李广生的身体不能拖了。
他们家的财政各自管理,钟冉比较好接近的只有梅婶。
据她观察,这几天时间里,梅婶会让阿亮整理破烂卖给收破烂的人,然后阿亮会拿钱去小卖部买汽水,算是对他的一种简单锻炼。
这些破烂能换三四块钱,将是她得钱的最好机会。收破烂的走前她也偷偷问过,平均一周来村里一次,梅婶几乎每次都会和他交易。
七天,够了。
钟冉开始明确计划。
她先是有意无意地怂恿阿亮,去说服梅婶去给她做馕当主食。馕存放的时间长,万一迫不得已在山里躲避追踪,至少不会饿肚子。
每天饭点前,她故意引阿亮玩些好玩的东西,比如编童话故事,而且要在饭点时让故事意犹未尽。
阿亮会恋恋不舍地去吃饭,钟冉就会吃得很慢很慢,直到阿亮吃完要玩的时候,她就能明目张胆地揣着没吃完的馕找他玩。
趁他们不在,钟冉会把馕藏在衣服里,夜里睡觉时再把馕放被套下压住。
这几日同阿亮在外时,钟冉注意留心隐蔽处和周围地形,视线时不时跟随骑摩托回来的男人猜测路线。
村口小卖部的附近路线已烂熟于心,到时用破烂钱给阿亮买饮料,而她拿走换下的零钱,骗阿亮玩捉迷藏,自己就能偷偷逃走。
钟冉表现得乖巧而不突兀,对于捉迷藏的游戏,他们在家门口时不时就来几次,以此让阿亮适应这个游戏,并放松紧惕。
日历终于掀到7月20日,天气也越发炎热。
钟冉算算日子,大概就这两天,收破烂的三轮就要来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照例端吃食去找阿亮玩。
芳姐忽然斥责:“怎么老这样和阿亮玩?东东,你不知道饭桌的规矩?”
钟冉心里咯噔一声,讪讪坐回椅子,耷拉脑袋承认错误:“姑姑,我错了。”
芳姐没说别的,只上下打量她一遍,交待道:“以后不许这样了,没规矩!”
钟冉挤出几滴眼泪:“对不起,姑姑,我,我不这样了。”
梅婶劝阻到:“你咋对孩子这么苛刻,东娃仔小,说几句就算了啊。”
芳姐没再为难她,但期间若有若无地瞟过钟冉。
钟冉装作看不到,谨慎应付着梅婶的聊天,心中有了别的盘算。
吃完饭后,阿亮抱怨向钟冉:“怎,怎么,这,这么晚啊?”
钟冉瘪瘪嘴:“姑姑不喜欢我,我不想和她一块儿。”
阿亮显然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绪,只好捧着刚叠的青蛙说:“它,它好玩,我,我们继续,玩,玩。”
钟冉接过青蛙,冲阿亮眨眨眼:“爸爸,我们去拿个东西,怎么样?”
第二天的午日越发炙热。
钟冉从早上开始就把积攒的馕揣在身上,惴惴不安等待着三轮车的到来。
中午吃完饭,梅婶去洗碗,芳姐倒开水准备给地里干活的大胡送去。
门外响起了喇叭声:“破烂,收破烂嘞!”
钟冉的心刹那间高高悬起。
芳姐提着饭盒出门,临走前冲梅婶喊:“妈!收破烂的来了!”说完便匆匆离开。
梅婶从厨房叫唤阿亮:“阿亮!去给破烂换钱!”
阿亮大声应和,钟冉赶紧过去帮忙。
收破烂的老人用毛巾抹了把汗,黄中带黑的手摊开,上头躺了张纸币和几枚亮晶晶的硬币。
钟冉默默数了几遍,一张五块,三个一毛。
阿亮很高兴,钟冉牵着阿亮的衣袖撒娇:“爸爸,我想去买饮料好不好啊?”
阿亮笑嘻嘻地扒着零钱,点头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芳姐:哪那么容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