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懒得去看他们这幅模样,凡是为官有可取之处的人统统留用,剩下的关系户则全都打发离开,整个官场顿时为之一肃。
紧接着皇上将活着的几个皇子统统封王,就连尚未成年还在宫中的五六七等皇子也都有了爵位。因为大皇子已薨,于是特下旨先将其长子立为世子。
没多久,皇上又以四皇子擅闯宫殿,藐视君王的名义将其贬为郡王,并收其封地,命他永世不得出京。
旨意一出,四皇子一派和林家也傻了眼,这几乎就是板上钉钉说四皇子不可能继承皇位。虽说除了藩王外,天子不能无事出京,但是圣上的这道旨意岂不是说要将四皇子软禁在府?
这下子有机会问鼎皇位的成年皇子只剩下了二皇子和三皇子。
二皇子母族不强,但毕竟与林家交好,三皇子背后站着温家,一时间朝中大臣都将目光放在了这两人身上。
被万俟峥这么一说,容乐也好奇了起来,你看好谁?
万俟峥没答话。
容乐回忆着原著,他其实已经许久没有想过原来的剧情了,但宫变那晚发生的事却让他忽然想起了那些已经有些模糊的情节。
他心道,难不成万俟峥是想自己登基当皇帝吗?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皇上的场景,感叹道:先前春狩上,圣上还赏了我一个恩典呢。如今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用到了。
万俟峥看向他,你想要什么?
容乐回想着自己初来到这个世界时的目标只是活下去而已,然后渐渐地有了别的想法和要求。
他有些犹豫,又有些茫然,大概是带着二我娘离开?
只是他没有原主的记忆,和二夫人没什么mǔ_zǐ 情分。自从来到王府后,他一直避免和二夫人见面,就是怕对方看出来他并非是原本的容乐。可是如果他真的把二夫人接出侯府,今后两人势必要相处,届时又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想想就头痛。
他深陷于自己的想法中,却没注意到,当他说出离开这个词时,那一瞬间,万俟峥看向他的眼眸深邃得摄人。
*
容乐发现自己被软禁在一个月后,当时京中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平静,一干乱臣贼子皆已伏诛。
万俟峥依然是早出晚归,不过不再像一开始那么晚才回来,而是会尽量与他一起吃个晚饭,饭后和他谈论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
给圣上下毒之人是贤妃,在得知大皇子驾薨后,她就在自己宫殿里自尽了。离世前她并没有费心遮掩宫中留下的线索和痕迹,所以才会被他们那么容易查出真相。
圣上身边一直信任的高公公是她的人,当年高公公因家里发大水被冲到了别的地方,遭人拐卖进宫当了太监,其实私下里他一直都想寻找当年的亲人。
而姜家正好帮他找到了亲人,那人是他的侄子,当年那场洪水让他们一家都遭了灾,如今只剩下了这一个少年。
为了这份恩情,高公公成了姜家安插在皇上身边的探子。
无论是步军五营还是高公公,都是跟随了圣上数十年的老人,他们毫不犹豫地背叛让圣上确实伤了心。
他终是没有用更严酷的刑罚,而只是判了他们斩首。
侯夫人在这次宫变中也插了一脚。那宫中接应的人员中就有她的手笔,是当初为了扶助柳妃上位,柳家才耗费心思培养的人。
结果她这般作为几乎把柳家拖下水,就连柳妃也受到了牵连,被贬为柳嫔。
柳家家主被这个妹子拖累,整个柳家差点完蛋,对她没了先前的宽容,直接请出宗老,将她在柳家除名。
长兴侯生怕被连累,为了表现自己的忠心连夜写了休书,将侯夫人休弃。
侯夫人因罪被流放三千里,容锦贤一下子从侯府嫡子成了出妇子,若论起地位反倒比容析这个庶子还低。
他长得和侯夫人相像,如今在侯府中,长兴侯看他是越来越不顺眼。当初的宠爱如今全都成了厌烦。
容析却反而得了长兴侯的青眼,若无意外,今后应是由他继承爵位。
端王既是在幕后挑唆大皇子之人,又意图谋反篡位,这一次证据确凿,皇上再不能容他。
于是下旨将其废为庶人,终生囚于天牢。至于在宫变一事中出力的端王妃和万俟岱则是同样被皇家驱逐,流放异乡。
有朝臣将万俟峥拎了出来,认为他是端王亲子,应当避嫌。既然父亲有罪,儿子也应有所惩戒。
结果反被皇上斥责胡言乱语,端王世子大义灭亲非但无罪,反而当赏,当场就下旨命他继承爵位。万俟峥摇身一变成了新鲜出炉的端王。
这些都是由万俟峥讲给他听的。
原本容乐还觉得万俟峥让他留在这里是为了他的安危着想,然而时间越久,越觉出不对来。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在当初那场宫变中,无论是该罚的还是该赏的,不都结束了吗?为什么还是不让他出院子呢?
他一提起来,万俟峥就会转移话题,两人说着说着就忘记了先前的事。
尽管万俟峥让人将小说、底稿等物都送了过来,而且在这么忙的时候,还要抽时间来陪他,他依然不想被关在这座小小的宅院中。
终于有一天,当他再提起此事时,万俟峥直接起身离开了院子,接下来整整三天没回来。
直到第四天,万俟峥让人送来了一壶酒。
在看到那壶酒的时候,他竟有种仿佛尘埃落定般的踏实感。
原来无论他做了什么,结局都是注定的。
他的眼睛有些酸涨,如果万俟峥站在他面前,估计他就直接指着对方鼻子骂了。
明明他们两个已经那么亲密,他以为他们是不可分割的好友,然而对方却只把他当成是可以随意杀掉的消耗品吗?
他揉了揉眼睛,原来他也是弃子?
他看着那壶酒,直到万俟峥进了屋子,听见这人用一贯风轻云淡的语气问:怎么不饮?这是从西域传来的葡萄酒,风味别具一格。
喝就喝!
容乐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一手拿起酒壶,咕咚咕咚就干了。
这下换成万俟峥怔在原地。前些天在听到容乐再一次想离开的时候,他强忍住了涌上心头的占有欲,这才甩袖走人,生怕克制不住自己伤害到对方。
不过在今天得到了自西域而来的美酒,他还是迫不及待地拿来和容乐一起分享。
结果却发现容乐好像不是很高兴。难不成是因为这两天他没来而生气?
他正要解释,就见容乐把手中喝空的酒壶往地上一扔,然后揪着他的衣领强迫他站起来。
这还是容乐第一次在他面前暴露出这么强硬的一面,万俟峥虽然一头雾水,不知容乐为何生气,但还是饶有兴致随着他折腾。
两人身高有差异,万俟峥一站起来比容乐高了半头。容乐觉得矮了没气势,于是踮起脚,硬是把万俟峥压到了一旁的墙上,用手一撑,你!我那么信任你!结果你还想杀了我!
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容乐面对万俟峥放不出狠话,加上那葡萄酒虽然喝起来味道不错,但却极为上头,一下子悲伤的情绪被放大。
一想到自己就要毒发身亡,也懒得再去指责万俟峥,他松开抓住万俟峥领口的手,却被对方重新握了回去。
万俟峥满脸茫然,为什么他听不懂容乐说的话?
他上前一步,将人禁锢在怀里,看着容乐泛红的脸颊,忽然伸出手摸了摸,热得像要烧起来。
你是不是喝醉了?
容乐想拍开他的手,我、都要死了,还管什么、醉不醉!
万俟峥忙摸上他的脉搏,这身体也没问题啊,看来是真醉了,这都开始说胡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