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亲信仗着有柳家少爷撑腰,砸店的事未必干不出来。
容乐也觉得这事有点难办。
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是这么混不吝。他都已经把端王世子的大旗祭出来了,结果那人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把万俟峥放在眼里,不过是个小随从,一番做派比那些纨绔子弟还嚣张。
若是对方真的砸店,他当然可以去报官,但是损失已经造成,而且人家京兆未必就乐意管这件事。
但若默不作声,岂不是表示他怕了那位表少爷?一步退,步步退。
容乐翻来覆去,发现自己还是需要找万俟峥帮忙。
而一想到万俟峥,就会想起那天两人的争吵。
自那天以后,他们算是进入了冰冻期。
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万俟峥单方面冷战,两人又回到了最开始的状态。
容乐对此只能怪自己自作自受,明明两人的关系早已缓和,结果因为他的一番无端指责,让两人重新回到冰点。
他也想过主动寻求和好,但是无论他递过去多少次求和讯号,万俟峥都在一旁冷眼旁观,他的所作所为便成了独角戏。
次数一多,他也没办法拉下脸继续做这种无用功。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做的饭菜,万俟峥并没有拒绝。于是他只能默默地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厨房。
至少这说明万俟峥对他并非毫不在意。
这天两人吃完饭,万俟峥正要去书房,容乐忽然开口道:你先前送我的字帖我都用完了,你要不要来看看我练的字?
这算是他再一次鼓起勇气,对万俟峥释放善意。
他不自禁地屏住呼吸,等待着万俟峥的回答。
他虽然早已做好了准备,得到的会是万俟峥的无视,但总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期待着有那么一次,万俟峥会给他一个反应。
所以当真的看到万俟峥转动轮椅来到了书桌旁,容乐的第一反应竟是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是万俟峥开口询问他写的大字,他才回过神来,满是惊喜地把自己这段日子写好的书法拿出来。
这天晚上,两人终于恢复到了原本的状态,一个练字一个看书。
等到快要熄灯睡觉,万俟峥主动问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容乐一愣,几乎下意识就想把事情托盘而出,但话在口中他却又想到,如果自己提到了绸缎庄的事,这不是表示自己是因为有事相求,才会对万俟峥示好?
虽然他从一开始是抱着利用万俟峥的心态,但是随着两人相识的时间越久,他却并不希望他们的关系太功利。
他不想让万俟峥认为,自己是为了这些事才想和对方和好。
然而他这一犹豫,却又惹到了万俟峥。
虽然还是和平时一样的冷脸,但是容乐就是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情一下子糟糕了许多。
他来不及多想,怕两人好不容易恢复的关系再降回去,忙把绸缎庄的事说了出来,然后支支吾吾道:绸缎庄本来就是我求你帮忙的,我不想再麻烦你。
万俟峥冷笑,你先前说不会有事瞒着我,都是假话?
容乐发现自己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能乖乖点头认错。
实际上,要说万俟峥生容乐的气,真没那么严重。容乐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他看来更像是使小性子。
他为人多疑,但却护短。只要是进了他眼的人,哪怕有千般不好,他也能看出好来。而他又十分偏激,对待人或事,都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极端。
容乐在他这里,没踩到底线,所以他的容忍度很高。到后来,他只不过是乐得看容乐对他献殷勤,那种小心翼翼、生怕惹他生气的模样,让他心情大好。
也因此,从容乐把绸缎庄交给他的那个瞬间,虽然容乐只是借他的身份一用,但是他却将这家店的事情放在了心上。
今天发生的事,他早就接到了消息。
他一直不说,只是想知道,容乐究竟会不会对他开口。
对于容乐求助于他这件事,他非但不会觉得厌烦,反而认为这代表着容乐对他的信赖。
正因为相信他,所以才会在发生麻烦时不由自主地来找他。
事实上,从容乐给侯夫人写信时,他就已经想好了对策。他可不认为侯夫人和那柳家公子会就此收手,未雨绸缪总不是坏事。
万俟峥看向容乐,明天一早,事情就会解决。
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保证,容乐竟然真的安心了许多。他这才察觉到自己对万俟峥的所有话根本是无条件信任,仿佛在他的心里,万俟峥是无所不能的。
暖黄的烛光映在对方的脸上,容乐发现自己有些心猿意马,手指不由得动了动,最后还是捏住了掌心。
他喉结动了动,移开了眼睛,将蜡烛吹熄,躺到了床上。
原本这段日子一直分开的两人,也终于不再相距一尺远,而是在熟睡后,不由自主地往中间移动,手臂交叠。
第二天一大早,容乐睁开眼睛,入眼的就是万俟峥毫无瑕疵的脸。
刚苏醒的他大脑尚未开工,于是只直勾勾地盯着面前颜值巅峰的容颜,一双眼睛几乎变成了桃心。
就这样发了半天呆,还是拿着洗漱用品的丫鬟们进了屋,他才清醒过来,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换上了衣服。
容乐早起不来,所以早饭都是小厨房准备的。
原本万俟峥早上习惯吃清粥小菜,不过在容乐的带领下,如今也能吃些馄饨蒸饺。
两人正吃着饭,曲远前来报告,事情已经解决完了。
容乐看着刚吃了一口的小笼包,心中茫然,距离掌柜向他告状还不到六个时辰,这就解决了?
作者有话要说:保佑我不要再加班!
第25章
那个柳全是柳家家生子,仗着自己是柳家公子的奶兄弟一天天吆五喝六,连一些小世家的少爷都不放在眼里。他借着柳和煦的面子中饱私囊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结果这次碰上了硬点子。
头一天他去绸缎庄撂下狠话,第二天一早,端王世子让人直接拉了一车布料送到柳家门口。正是上早朝的时候,路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拉车的车夫直接就道:我们世子爷说了,柳家府上艰难,连贵公子身边的亲信出门买布料都要赊欠,毕竟是世家子,面子上不好看,特命我送了一车来。
容析将那车夫学得活灵活现,若不是容乐知道他那时正在国子监里上学,还以为他亲眼看到了。
讲到这里,容析忍不住笑了半晌,才继续说下去,那车夫说完以后,将礼单往柳家门上一贴,自己就跑了,只剩下一车布料放在门口。柳家人是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一直放在那里更不是,最后管家气急败坏地让人把车拉走,别堵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