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草草带过书店的事,而是将在绸缎庄看到的情景完整地和万俟峥讲了,再这样下去,我那铺子入不敷出,手里的那些钱早晚要全赔进去,我就想着,能不能借借世子的身份?
万俟峥来了兴趣,你想怎么借?
容乐道:不用世子做什么,我只是想着,能不能表面上我把店铺转到世子手下,这样铺子和我无关,那些不相干的人自然无法再来生事。
这是想扯虎皮做大旗,利用端王府的名头?
万俟峥倒不是不愿意,只是这对我有何好处?
容乐直截了当,分世子一成利。就当交保护费了。
万俟峥假作思考状,未免太少。
容乐试探着问:要不两成?
万俟峥沉默不语。
容乐犹犹豫豫,不会要三成吧?要不要这么黑?!
万俟峥看着他皱起来的脸,实在没忍住笑意。他转过头轻咳一声,将手握拳放在嘴前,挡住上翘的唇角。
再转过头,已经是一脸正经,就按你说的来办。
他其实并不在意那三成利。
他虽生母早逝,但是先王妃却留下了不少得用的人,加上继王妃身世不如先王妃,刚入府的那几年为了站稳脚跟争夺宠爱花了不少精力,又要梳理府中事务,又要培养心腹。
好不容易刚有了头绪,又有了身孕。这年头小孩子夭折率很高,即使是皇亲贵族也都同样,孩子身体娇弱,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没了命。
于是继王妃又将全幅身心放到了这个儿子身上,等到万俟岱终于长到七八岁,她不用再日日担惊受怕的时候,万俟峥也长大懂事,不是她能哄骗的了。
先王妃的嫁妆都在万俟峥的手里,继王妃即便眼馋也无法染指。加上自从他受伤后,他又在暗中发展了不少产业,他如今的身家只怕比长兴侯都多。
一间小店的三成利,对他来说就如九牛一毛,他只是觉得容乐一脸肉痛很有趣罢了。
至于柳家,万俟峥在心中画起了京中世家的树状图。虽然柳家算不上什么大世家,但是长兴侯也不过是普通勋贵,能求娶到柳家嫡女算得上颇有脸面。
如今柳家风头正劲,是因为前两年一位柳家小姐被选入宫中,正得圣宠。大家为此才给柳家几分薄面,只是真正贴上去的也都是落末的小世家,真正的大世家是不屑去捧他们的。
他想了想这位柳家嫡子的风评,只怕就算将绸缎庄背后的人换成了他们端王府,凭那人的纨绔性子也敢胡闹。
他不怕他不闹,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虽说短短几句话就给出了三成利,但毕竟不是真金白银,没什么实在感。容乐虽然最开始有些心疼,但后来转念一想,若是不抱世子大腿,只怕整个店铺都要赔进去,反而觉得自己赚了。
他期期艾艾地说:那以后我就说店铺的东家是你了?
万俟峥好笑道:若是侯夫人想看你的房契呢?
容乐睁大了眼睛,房契自然是被世子收起来了,我怎么敢乱拿世子的东西?
看着容乐一脸纯良,万俟峥觉得对方演技真不错。
他用手指敲着轮椅的扶手,你不会是忘了侯夫人为什么把你嫁到端王府了吧?
这一句话,顿时让两人之间原本和谐的气氛降到冰点。
容乐挠挠头,搞不清楚万俟峥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于是问,我不是已经跟你坦白过了吗?话刚出口,他就反应过来万俟峥的意思,恍然大悟道,那你觉得有什么事是我可以跟侯夫人说?
侯夫人是派他过来当间谍的,作为一枚棋子,他当然要好好为对方打探消息。如今来王府半个多月,他一次消息都没传回去过,侯夫人那边肯定不好交代。
虽然语气不好,但是万俟峥的确是在提醒他。
万俟峥心道,还算不是朽木一块,他垂下眼睛,关于我的事你都可以说。
说啥?说他天天去书房待着,一到饭点就回屋吃饭,比送饭的下人还准时?
说他晚上会在屋里教他写字,两人相处一个时辰后再同床共枕一起睡觉?
容乐这才发现,就算他把这半个月来在王府中所有的见闻都报告给侯夫人,也完全没有问题。
因为万俟峥从来没在他面前暴露过任何事情。
这让他终于对万俟峥的多疑有了直观了解,哪怕他一开始就向对方投诚,说明自己的身份,并在接下来的日子充分表现出自己的识时务,但万俟峥依然没有信任过他。
虽然有些失落,但在意料之中,若是万俟峥这么容易攻略,也不会是原着中的最终反派了。
如今情节才刚刚开始,距离那场夺嫡之争还有五六年的时光,他需要做的是在这段时间内保证自己的小命。
水滴石穿,铁杵成针,他就不信在他这样日复一日的照顾下,万俟峥还能对他硬下心肠,说毒死就毒死!
只是万俟峥的事先放到一边,侯夫人那边倒真是个问题。
容乐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该传过去点消息,先稳稳侯夫人的心。
他犹豫了一下,而且他来到王府这么久,总该给二夫人写封信报报平安。
第14章
既然早就和万俟峥说开,那么写信一事就不用避着他。
万俟峥回屋的时候一向不愿让旁人服侍,加上容乐本就不习惯使唤仆人,这段时间经常练字,笔墨纸砚都不假他人之手。
所以在想好以后,容乐就从床上蹦下来,换上在屋里穿着舒服的布鞋,快步走到书案那边,开始磨墨写字。
他这人有时心细如发,有时又粗心大意。原本那册子被放在床头柜上,他下床时路过顺手就能收走,结果他偏偏把这东西忘在了脑后,满心都是该如何给长兴侯府的两位夫人写信。
万俟峥一顿,眼看容乐身上袍子都歪了,没整理好就往外间跑,领口处交叠的白色里衣下,露出一点奶白的皮肤,一晃就过去了。
他又看了眼被主人遗忘的画册,默默地将它收在床头的柜子里。
两封信,给侯夫人写的那封容乐简直下笔如有神,将他从嫁到王府以后的事全都事无巨细地写下来,他也不嫌累,足足写了五页纸。末尾还提了一句,为了得到世子的信任,他将绸缎庄送给了世子,算是把这件事过了明路。
此时就能看出他这段时间的书法练习卓有成效,这样的蝇头小楷也能写得整整齐齐。
至于给二夫人的信却让他犯了难。提起笔来,不知该从何下手。
他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先打一遍底稿。他没有原主的记忆,就不需要在信里回味侯府生活了,先给二夫人问安,然后说他在王府一切都好,不管是世子还是王妃对他都不错,让二夫人不用担心。
信的字数不多,但是他却连着改了好几遍,一会儿觉得写得太过生疏,不够亲近,一会儿又觉得过于亲昵,不够敬重。
不过是薄薄一张纸,却比给侯夫人的一厚沓花费的时间更多。
他叹了口气,最后将落款写上,装到信封里。
他虽没有原主的记忆,但是在他想来,原主mǔ_zǐ 二人相依为命十多年,感情深厚,若是原主在的话,想必也不会忍心让二夫人为自己担忧,所以那些遇到的困难全都一笔带过,报喜不报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