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爸在外面有别的女人。那个女人是我小学同学她妈,是个寡妇,长得很一般,没我妈漂亮,但是人很温柔,看起来就让人很有保护欲的样子,也很会打扮,穿的很好看,他对我小学同学很好,完全把那边当成了另一个家。”
对一个自小十分崇拜父亲的人来说,见到这样一幕,无疑是世界崩塌。
赵新苗没想到沈绘开口就是这么劲爆的消息,“啊”了一声。
“我妈还去找那个女人闹过,后来我爸就和那个女人断了一段时间,只是没过多久,就又在一起了,我妈到现在,都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她其实不知道,她以为她发现的我爸出轨的证据,是我引着她去发现的。”
大人有时候容易看不起小孩,觉得小孩子年纪小不懂事,小孩说的话也不放在心上。
殊不知,现在的小孩比不少大人都机灵的多,只是你拿他当笨蛋,他也拿你当傻子忽悠而已。
沈绘以为以她妈的性格,发现父亲出轨,怎么着都会烈性的离婚才对。
没想到,她在将丈夫的小情人赶跑之后,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对外一片岁月静好,倒不是说沈绘盼着父母离婚,只是她父亲后来越来越过分,从出轨学生家长,到包养小情人,再到嫖/娼被熟人发现……
夫妻俩吵架,彼此指责,互相辱骂,但就是绝口不提离婚的事情。
沈绘对父亲很失望。
失望于她既不是自己想象中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也不是一个疼妻爱女的好丈夫和好父亲,他看似温和,其实优柔寡断,看似文艺,实则花心滥情,看起来好像脾气很好的样子,对谁都风度翩翩十分有礼,做起事来却最是绝情不过。
沈绘的母亲在丈夫身上伤透了心,就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注在了女儿的身上。
她给沈绘报了无数个兴趣班,压榨她每一点的空闲时间,对成绩严苛到近乎发指,向每一个老师询问她上课时的情况,对方都被她追问到了门口,也不好真的一点内容都说不出来,于是沈绘在课堂上发了一会儿呆,回家都得挨一顿劈头盖脸的骂。
她对丈夫没了指望。
于是迫切地希望女儿成长起来,做一个优秀的,让她能够随时随地拿出去炫耀的女孩。
临近高考那段时间,沈绘一度被她逼到崩溃。
炖的补汤,各种各样的保健药,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叮嘱和关心。
她发胖,失眠,焦虑到大把大把的脱发。
成绩稍稍下降,就心惊胆战,心律失常。
高考一毕业,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她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那个家。
时至如今,沈绘再说起母亲的时候,赵新苗都能够从里面听到一股子恨意。
她心中发疼,伸手握住沈绘的手,紧紧地抓在自己的手里。
“我二姐,是被我妈逼着自杀的。”黑暗中,赵新苗忽然开口说道。
她已经很久没有提到她二姐,久到她都快忘了,自己除了大姐以外,还有一个姐姐。
沈绘握住她的手,在黑暗中看向她的方向。
两人头低着头,沈绘静静地听着她的诉说。
“……我二姐不像我,她成绩很好,是我们学校的尖子生,考试永远都是第一名,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喜欢她。初中毕业以后,她考上了我们县里的高中,因为成绩很好,学校让她免费读书,还给她生活补助,我妈为了那每个月两百块的补助钱,就让我二姐去读书了。”
“以前,我二姐总跟我说,她要读出去,要考大学,要去大城市工作,要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在高楼大厦里上班,穿很漂亮的衣服,每天光鲜亮丽地坐在电脑面前工作……”
赵新苗的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她至今还记得她那个漂亮又骄傲的二姐,谈起未来时脸上明媚的笑容。
沈绘伸出手,将她抱在怀里。
赵新苗静静地靠在她的胸口,时隔多年,终于回忆起那个骑着自行车,载着她在学校里转圈的少女。
“我姐高考成绩很好,考了六百多分,是我们全县的第一名,我们老师说,要是她参加自主招生的话,有贫困县的加分,t大q大也是能去的,但是我妈不让她读了,在我大姐嫁出去后,就有人来跟我二姐求婚,是个家里挺有钱的小开,在县城里生活,开了好几家电器店,据说有几百万的资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