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秋看着看着,表情又开始杜姑姑化。
慈祥这种表情需要搭配皱纹,她那张年轻秀美的脸露出这种表情可真是太奇怪了。
皎皎受不了地拉着两人往外走:“好了好了,你们不是都说是第一次来冬狩么?我们快去看城吧!”
看城乃骁武围场最高瞭望点,可以看到布围队伍围起来的阵势与猎物数量。山下jūn_duì 击鼓鸣金,其声铿锵,将被其合围的野兽们吓得四处奔逃,又被两翼jūn_duì 驱回。
归衡远远向下望去,不出声地调整着呼吸。
他幼时习武,因为过人的天分,也曾是一生弓马的恒帝最喜爱的皇子……但那已是许多年之前的事。
后来妍贵人被幽禁,他也将自己的天分与对武艺的磨炼尽数遮掩。直到万寿宴上枪出如龙,压得归德狼狈地跪在地上,像是不经他允许,就再也不能抬头。
那一刻胸腔中的澎湃,与此刻相仿。
恒帝就站在不远处检阅山下jūn_duì ,他手中握着一杆银枪,用来指挥击鼓与鸣金的节奏。
平日里沉迷美色的皇帝此时神情说不出的坚毅,仿佛想到了自己的青春与往昔。归衡看着他,唇角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他明白握着长|枪、手心微微发热的感觉。但此时此刻他很想知道,手握天下权柄,又该是怎样一番滋味?
归衡目光从兄弟们神色各异的脸上一一扫过,心底像燃起幽暗的火。
片刻,他收回目光,忽地察觉到什么,转过头去,微微一怔。
所有人都在朝山下看,惊叹猎物的数量,jūn_duì 的整齐……
皎皎却在看他。
小公主清亮的瞳眸隔着人群望过来,柔软地落下,像一片清澈温凉的星光。
对上他的目光,那泓星光受惊似的倏然移开。
归衡的瞳眸蓦然一暗。他顿了顿,没再望过去,只是凌空虚握了握手指,就像渴望把什么东西抓起来似的。
……
观围之时人多嘈杂,要借机做什么事也方便的多。
归衡下山时走到一半,便察觉到周围人声的不对劲,余光一扫,原来是几个少女你推我搡地凑到了离他近一些的地方,正挤做一堆,嘟嘟囔囔。
众人皆知此次冬狩另有目的,又都是尚未及笄、情窦初开的年纪,见到归衡这样姿容,如何能不心动。
其中最为芳心大乱的乃是庄宁侯之女,小字阿筠。她手里握着自己这几日赶着绣出来的荷包,偷偷往归衡那边瞥,满面羞红,不知该何时丢、怎么丢,旁边几名闺中密友一边怂恿,一边给她出主意。
少女们激动起来,说话的声音又尖又细,自以为能避人,其实早被有心人收入耳中。阿礼同归衡学过一些粗浅武艺,听了个七八成,不由笑道:“殿下,有人对您芳心暗许呢。”
归衡面沉如水,仿佛什么也没听见,照旧走他的路。
阿礼只当自己这刚通晓人事的殿下是害羞了,喜滋滋抬眼望向那边。
几名女子先是紧张得一齐噤声,随即看到他满面笑容,又都放松下来,怂恿得更为起劲。
阿筠咬着下唇,脸红的要滴血。
眼看着那绣着双蝶的荷包就要脱手,耳边传来一道嘲讽的声音。
“扔啊,瞧准了就扔。异族罪妃的孩子反正也没人敢嫁,你要丢过去,搞不好还真能混成皇子正妃呢。”
阿筠手一抖,看向说话的明艳少女,又惊又疑:“你,你说什么……”
罪妃?
皇子之母,怎么会是罪妃?
那少女嗤笑一声:“哦?你不会不知道吧。也难怪,庄宁侯多年不入京……要是知道女儿一眼就看上个母妃被关了十年还出不来的皇子,他只怕会后悔送你来这一遭吧。”
阿筠的几名闺中密友都是借着冬狩一事初初入京,听这少女很懂的样子,都有些惊疑不定。
其中胆子大的便忍不住问了:“敢问姐姐芳名?”
那少女将头一扬:“我名沈依嵘,家父乃工部侍郎沈峤。”
果然是京官,难怪熟悉宫中形势。
几名少女面面相觑,接着口风一转,纷纷劝说阿筠谨慎些,不要丢错了人。
阿筠听着身边几人劝说,心乱如麻。
隔着一小丛黄杨树枝,她依稀能看到那人清隽而冷淡的侧影。
他生得好高,肩宽而直,看上去十分值得依靠,掐腰的劲装又将那一把窄腰显露无疑。而那张脸……她无意中瞧见一眼,就再也不能忘。
可他也好生冷漠,即使她确信自己这边小小的闹剧已经传到他耳中,正为此羞恼,他却只当一阵清风过耳,哪怕连回瞧一眼都没有。
“阿筠,阿筠?你可别做傻事!”
“知道了!”
阿筠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紧握着荷包的手心沁出了汗,到底没扔出去。
就在她犹豫的当口,那清瘦俊挺的少年渐行渐远,逐渐望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n年之后。
阿筠:我感觉我错过了一个亿……丢出那个荷包,我和未来天子就可能会有故事。
五哥:你想多了:)
突然双更→小天使们,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