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要离招呼苗从殊:“苗道友快过来,不必拘谨。忘掉过去,尽情撒野。我这满池师侄,都是血气方刚的好男儿!”他小声补充:“还是单身。”
苗从殊:“感谢,但没必要。”他转而问:“你小师叔怎么进的万法道门?”
“因缘际会。”武要离说:“两百年前,我师叔祖到昆仑算命数,算出他唯一的亲传弟子在洞庭。”
“师叔祖便在时机成熟时前往洞庭,在洞庭湖上布施说道一百零八天,终于引来洞庭龙君拜见。他们在扁舟上论道。三天两夜后,洞庭龙君拜我师叔祖为师。后来在宗门里测出他天生道骨,修为一日千里,因此扬名天下。”
苗从殊:“洞庭龙君的真名是什么?”
武要离:“灯栖枝。”
苗从殊在洞庭湖曾有过一个老相好,老相好名字就叫灯栖枝。
他们好了四年。
四年后的某天,灯栖枝忽然说他跟苗从殊在一起是为了勘破情关,从而真正明悟人世的道。
他悟道破境成功便将真相说破,送了一堆分手礼物就销声匿迹。
本来到这里他们还算好聚好散,结果苗从殊发现那堆分手礼物在芥子空间里烂成粉末,只剩一盏白玉舟坚强存活。
没过多久,苗从殊被追杀以至于他狼狈的逃回昆仑。
后来他去查被追杀的原因,竟是因为有传言说他一介散修身怀无数上品灵器,而消息来源指向洞庭。
至此,他没再查下去。
灯栖枝扬名在外,旁人多以洞庭龙君称呼他,而苗从殊也不知老相好原型是龙。因此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万法道门天生道骨的洞庭龙君就是曾经渣过他的灯栖枝。
“十龙九渣。”苗从殊感叹:“早知道我就先开口了。”
亏他当时绞尽脑汁寻找分手的理由。
苗从殊说话声跟耳语似的,武要离听不清,下意识反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苗从殊起身:“我有事先走了。”
武要离语重心长:“改变主意想发展一段新的感情可以来找我,兄弟我有人脉。各式各样,五花八门,不一而足。”
苗从殊惊讶:“你私底下经营什么违反修真戒律的勾当?!”
武要离:“我交友广阔。”
苗从殊松口气,摆摆手说他暂时没兴趣就往外走。
他刚走没多久,随意披件外衫、头发还在滴水的灯栖枝便出现在灵泉池边。
武要离以及万法道门众弟子见状,连忙低头,左右两手分别竖起食指和中指并拢相碰,行万法道门的手礼。
“小师叔小师叔祖。”
武要离低头只见到灯栖枝垂直落下的外衫和洁白的裸-足,脚下所站之地很快被水汽晕湿。
他不敢多看,连忙垂眼盯着水面小心询问:“小师叔,您可是有事吩咐?”
良久,灯栖枝才问:“他走了?”
“谁?”
灯栖枝没说话,目光定定的落在气息最浓郁之处。片刻后他转身离开,眨眼就消失在灵泉池边。
武要离:“?”
所以小师叔到底来干什么?‘她’是谁?
..
子夜。
会客峰鹤唳亭。
苗从殊踏上最后一个台阶,抬头便见亭中背对着他的徐负雪。
徐负雪背影高大却有些瘦削,尤其一身月白色宽袍大袖,巴掌大的腰带又勒出劲瘦的腰,便觉长身玉立、飘然出尘。
单靠一个挺直的背影便可窥见其风华。假以时日,徐负雪必定会成长为与灯栖枝之流并列的风流人物。
徐负雪听到动静便转身,邀请苗从殊坐下。
“我们有半年没见了。”徐负雪一边说一边执起石桌上的酒壶倒小两杯,将其中一杯推到苗从殊面前。“我以为不会再见到你。”
苗从殊:“准确点来说是六个月又十一天没见面。”他喝完杯中酒,品尝后评价:“好酒。”
闻言,徐负雪愣怔片刻,他知道两人的关系里,苗从殊付出更多、用情更深。现在又听他准确说出自分别后没有见面的日子,心生愧疚的同时也有些不耐烦。
“你是为了我才到太玄宗?”
“我本意是蹭吃蹭喝。”
徐负雪看着他半晌,忽地拿出一个荷包形状的芥子说:“当初是我做错,我不该以为自己能用爱情来报答你的恩情。这里面都是一些灵器,全都给你。我不知道你怎么成为修士,但散修不容易,这些灵器能在关键时刻保你性命。”
苗从殊接过芥子,神识探进去察看,发现里面竟还有好几件上品灵器。
可见徐负雪还算大方。
“你特意在深夜约我到人烟稀少的亭子,应该不只是补偿我……有什么要求一并说。”
徐负雪低声:“别对外说当初是你救我……锦程他是凡人,他身上还有病,他需要我爹替他洗髓换灵根才能好。”
“阿殊,我求你。”
苗从殊放下酒杯,起身低头睨着徐负雪:“我养你十三年,护你一路平安长大,你只有两次求我。两次都是为了温锦程。”
他有些心烦。
虽对徐负雪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但好歹是他曾付出心血养了十几年的,就是条狗都有感情。
结果这头白眼狼处处为了心头肉不惜抹除他曾对他好的所有痕迹,多少有点被辜负的不爽。
“行,东西我收下。以后我们没任何不正当关系。”苗从殊执起酒壶:“酒是好酒,不介意的话我拿走了。”
“阿殊,”徐负雪喊住他:“谢谢。”
苗从殊头也不回的下山离开鹤唳亭,徐负雪目送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堪堪回神。
高山寒风卷起徐负雪的长发和宽松的外袍长衫,他衣袖一挥,桌上剩下的两个杯子顿时消失。
接着身形一闪,人也消失在原地。
鹤唳亭半山腰处,两个巡山的外门弟子见到走下来的苗从殊,过了一会又见夜空闪过流光。他们一眼就认出那道流光是徐负雪的剑意,当即好奇他怎么半夜出现在外峰鹤唳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