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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莉丝塔歪了歪头,单手撑腮,“既然塔罗伊没有说谎,你为什么不相信她真的是安妮·伯德呢?”
伊西多苦笑,手按住额头,“莉丝,你说这种事情要我怎么相信呢?”
如果他只是个单纯的小提琴家,或许他会相信塔罗伊堪称荒诞离奇的故事,可是他一开始就明白塔罗伊的身份极有可能只是某些人的一场阴谋,而他又完全不知道这场阴谋的目的是什么。
太多不能揭开的谜团让他无法相信所谓的、超乎认知的事实。
她看了眼仿佛正在思考的夏洛克,冷静客观地开口:“所以伊西多,这一切只是你的自以为是,你无法证明塔罗伊不是安妮·伯德,你只是不愿意相信超出常识的东西。”
小提琴家沉默数秒,声音低哑,“……或许是这样吧。所以我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她是安妮·伯德,那就是我自己的问题。可万一她不是呢?那她到底是谁?她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克莉丝塔目光转向夏洛克,某位侦探坦然自若地收回在她身上打量的目光,将伊西多所讲的语句迅速拆解分析。
“这件事情当然显而易见,塔罗伊不可能是安妮·伯德。转世重生?这种说辞毫无根据,只有愚蠢的金鱼才会相信这种荒诞的东西。”
说这句话时,他有意无意观察着克莉丝塔的反应。少女眉峰轻拢,似乎是不太赞同他的说法,她左手轻轻在右手掌心叩击,和从前见过的一样的敲击方式,三长一短。
“夏洛克,凡事还是不能轻易妄下定论。总有事情会超乎认知,不是吗?”
克莉丝塔笑眯眯地插话。
伊西多眼见话题朝某个奇怪的方向拐过去了,忍不住扶额叹了口气,“……两位,你们是不是应该先解决我的问题?”
夏洛克把报纸压在咖啡杯下面,“我认为这不是个有什么讨论意义的话题,重生到另一个人身体里这种荒谬的说法苏格兰场都不会相信。安妮·伯德被传出病逝的时间在1994年夏天,塔罗伊说她什么时候开始认为她是安妮·伯德?”
“按照你所说显然是六年前,一起针对亚瑟·伯德的绑架案发生后。这起绑架案处处充满漏洞——他们为什么会选择毫无存在感的塔罗伊?为什么苏格兰场只介入到半途亚瑟·伯德突然反悔?而苏格兰场不再插手后失踪半月之久的塔罗伊突然回来,而绑匪下落从此不知所踪。”
克莉丝塔瞥过怔住的伊西多,微微眯起眼,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那起针对塔罗伊的绑架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绑架勒索,而亚瑟和绑架塔罗伊的人达成了某种协议,作为人质的塔罗伊被放回,不过绑匪那一方为了防止亚瑟背弃承诺,将塔罗伊变成了他们的卧底……这样解释的话,塔罗伊认为自己是安妮·伯德的记忆就只是一个谎言。安妮的死如果和亚瑟有关,生死大恨的确可以让塔罗伊下定决心背弃亚瑟·伯德。”
“但是,为什么偏偏是安妮?而且重生这件事到底怎么样也不好讲呢。何况什么样的手段会让人认为自己是毫无关系的另一个人?这一点……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啊。夏洛克,你说的毕竟不是唯一的可能,我想我们还得做进一步讨论。或许见一面塔罗伊会是个不错的主意,你认为呢?夏洛克?”
“我说的是最可能的猜测。见一面的确是个办法。不过有一件事,没有直接证据表明安妮·伯德的死和亚瑟有关。”夏洛克说道。
伊西多听着他们两个的话,神色间闪过一丝犹豫,“……塔罗伊和我提到,亚瑟并不是真心喜欢她。亚瑟·伯德喜欢的人是安妮,他甚至特意寻找了许多和安妮有相似之处的女孩,并且都给她们取名叫做安妮。”
克莉丝塔忍不住笑了笑:“所以我猜塔罗伊一定认为亚瑟看她,就像在看一件安妮·伯德的高仿。毕竟她认为自己才是真的安妮·伯德,没有人会比她自己更像自己。”
那位早早死去的安妮·伯德小姐,造成的阴影这么多年来也不曾散开。
“对了,伯德家族一直是只有安妮一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吗?”她想到上次浏览是时看到的那则八卦,不经意问道。
伊西多有些奇怪她会问这种问题,“是这样,这一代只有安妮是嫡系,亚瑟·伯德是养子,自从安妮死后才迅速上位,出现在大众视野中。你发现什么了吗?”
克莉丝塔也没故意隐瞒,“前段时间无意中看到一篇老帖子,说伯德家族这一辈其实是一对双生子。大概是谣言?”
“网络上信口开河的人也不少。”伊西多浅笑揭过。
她点点头算作回应,却在脑子里迅速回忆了一遍那篇帖子的内容,从叙述口吻来看到不像是故意编造的谎言,而伯德家族没有双子这点又是公认的事实。
有点奇怪。她想。
“所以你准备把推测告诉塔罗伊吗?”克莉丝塔敛下心神,等伊西多的回答。
小提琴家思考半晌,慎重地摇了摇头,“暂时先不吧,这里面还有一些事情没有搞清楚,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她,毕竟塔罗伊一直认为自己是安妮,这对她的打击……”
他话说到这里顿住,只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伊西多站起身看了眼表,“小师妹,要和我一起过去老师家吗?快到上课时间了。”
闻言克莉丝塔脸色一垮,“天哪!你先过去吧。我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呢!时间过得这么快啊!”
看着她急匆匆跑出门,伊西多无奈一笑,转身对夏洛克点头致意,“福尔摩斯先生,感谢您的帮助,如果您能找到塔罗伊事情的线索,请务必及时通知我。”
夏洛克扬眉,“当然,但现在我有几个问题,你可以继续坐一会儿,你可没克莉丝塔那样赶时间。”
伊西多没有预料到这一出,可还是爽快地点点头坐下来,“您还有什么问题需要询问吗?”
这位素以敏锐洞察闻名的咨询侦探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方才开口:“你是个优秀的音乐家,在当时三个有意收你为徒的教授中间,你选了当时最不出彩的那个,从一般情况来看,这毫无逻辑可言。”
伊西多面色愠怒,“福尔摩斯先生,我选择什么人做老师这点和你完全无关吧?我的老师或许的确不是最顶尖的,但也极为出色,他的人品使我折服,有什么问题吗?”
侦探先生摊手,“当然没有,但以品德闻名的是另一位克里菲教授,史密斯教授更擅长音乐理论,而你是个演奏家。”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史密斯教授对伊西多来说都不是最优选择。
伊西多站起来,语带薄怒:“福尔摩斯先生,我已经说过我选择什么老师与你无关,如果你就是想问这些问题,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继续谈下去!”
夏洛克看着他怒气冲冲一把抓过衣挂上的深色羊绒大衣,“你在故意逃避我的问题。这恰好佐证你一开始拜入史密斯教授门下并非真心,那你是为了什么?三位教授中史密斯教授最突出的一点是他非常喜欢中国,甚至有不少中国好友,克莉丝塔的外祖父母恰是其中之一。所以你的目的,毫无疑问——克莉丝塔。”
伊西多冷冰冰地开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可能像你们这样职业的人总喜欢用一些自以为是实则毫无根据的猜想去揣度他人,先生,我希望你不要造谣生事。”
他不再多留,径直下楼,身后大门被他摔得啪啪作响。可怜的哈德森太太惊魂未定地关上没能紧闭的大门,摇了摇头。
克莉丝塔也听到了伊西多摔门而去的声音,不过她没多放在心上。毕竟夏洛克气死人的本事整条街有目共睹,伊西多最近因为塔罗伊的事情不大正常,一时气急之下情绪失控也不是没有可能。
彻彻底底金鱼脑一回的克莉丝塔思考完毕后彻底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开开心心出了门,不过她却不得不在晚上纠结起另外一件事情来。
前几日和夏洛克争吵时为了向塞西尔表示冒然上门的歉意,她向塞西尔发出了一同去看演出的邀请,本来同行的还该有伊西多,可今天伊西多临时提到他要处理一些演奏会的事情,不能出席明晚的戏剧演出。
上一次塞西尔表白的阴影还残留在她心底,她完全无法自然单独和塞西尔相处,更别说这种类似约会性质的事情了。
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提出这种脑子被驴踢过才能想出来的主意呢?
一定是因为被夏洛克气昏了头!
克莉丝塔小姑娘理所当然地把责任推卸给夏洛克。
不过一起观看演出这件事情……
克莉丝塔咬住下唇,能拜托的人只有夏洛克了啊……
塞西尔应该会更愿意和他的偶像相处……吧?她有些不太确定地想。
……于是怎样说服夏洛克就变成了困扰她的最大难题。
塞西尔已经回来了,她也没办法当面去找夏洛克,想了想还是选择发短信。
“夏洛克,你有兴趣出席一场莎士比亚的精彩演出吗?和塞西尔一起。——ch.”
“不要为这种无聊的事情打扰我。——sh.”
第二条消息紧随其后。
“你可以直接拒绝他。——sh.”
夏洛克处事一向直截了当,他会说出这种话克莉丝塔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可又不可能真像他那样处事。克莉丝塔托着下巴思考,有什么能打动夏洛克的条件呢?
在她心中,几乎快要和各种未破悬案画上等号的夏洛克真是一个难以收买的人啊。
她思考良久之后终于慢慢敲下消息内容。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小伙伴们,你们还在吗?
在的冒个泡呀,嗷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