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安继续追问镜子半天,镜子都一问三不知,让她越问越火大。
她勉强压下情绪,阴郁瞥了一眼天机镜,拧眉沉思。
天机镜身为神器,应该有她不知道的某些功能,她张了张嘴,忽然看见左护法匆匆走了进来。
“尊主,鸿云魔君求见。”
白安安挑了挑眉,“鸿云?他来干嘛?”
鸿云魔君一直以来与她井水不犯河水,与她划江而治。对于她的老邻居,她自问对他有几分了解。鸿云这人,老谋深算,无利不早起。此刻过来见她,恐怕是出了什么问题。
白安安若有所思,垂眸看向坐在她脚边的红发男人,对他道:“起来吧,跟本尊去会会他。”
红发男人乖巧点了点头,站直身体,瞬间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转身率先离去。
白安安不以为意,慢悠悠跟在红发男子身后。
走到窗边,她停下步子,停在窗口看天边漆黑如墨的劫云,黑眸立刻闪了闪。
红发男子转身看她,俊秀的脸上露出一个与他冰冷气质极为不符的迷惑表情:“主人?”
白安安这才转身,对他摇摇头:“没事,走吧。”
来到大殿,白安安跟在红发男子身后,等他在玄石宝座坐下,这才紧挨着他坐在另一侧首。
意外的是,鸿云魔君不是独自来的,还带来了他的小儿子。
白安安有些意外,却没有出声。
鸿云魔君对上首的血魔拱拱手,算是打了招呼。即使同为十大魔尊之一,但是彼此地位也不完全等同。血魔风头正盛,隐隐居于各位魔尊之上。鸿云魔君做事向来谨慎小心,轻易不敢得罪人。
只不过他带来的那个梳着马尾的少年,见自家父亲如此,脸上倒是挺不服气。在看到血魔只是冷淡点头,居高临下的高傲姿态,则更加不服气了。
俊秀少年拔剑直指宝座上的红发男人,怒道:“血魔,我父王和你皆是十大魔尊之一,你未免太过自傲!”
红发男人面无表情看他一眼,完全没把少年看在眼里。
鸿云魔君微微眯了眯眼睛,这才不紧不慢叱道:“伏义,尊者面前,不可胡闹。”
伏义与鸿云魔君对视一眼,看见对方眼中的警告,不甘不愿地将剑还了鞘。
白安安有些不耐烦,这父子俩要表演父子情深,自己回家表演去,在她这里装什么?她双手托腮,百无聊赖地朝着上首的红发男子使了一个眼色。
红发男子得令,连忙压低声音道:“你找本尊,到底何事?”
嗓音沙哑低沉,带着成年男子特有的浑厚。
鸿云魔君顿了顿,面露难色,迟疑一阵才道:“不知道尊者可听说屠魔令的事?”
“屠魔令?很重要么?”红发男子面无表情喃喃自语,语调之中,似乎带着一丝不屑。
鸿云魔君心下感叹,血魔连屠魔令也不当回事,实力恐怕远远在他们之上。
他虽然看不透血魔的实力,却不敢小看对方。毕竟对方可是能从那个正道魁首手中全身而退的人,实力不可小觑。
白安安见鸿云魔君一脸钦佩,不由翻了一个白眼,忽然出声问道:“那个屠魔令,到底是什么?”
鸿云魔君顿了顿,看了一眼不发一言的血魔,对白安安慈爱一笑:“你可知道正道魁首穆天音?”
白安安心中一愣,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这屠魔令,与穆天音又什么关系?”
鸿云魔君道:“屠魔令,乃是正道修士针对咱们魔族下的一道命令。只有正道第一人才有这个资格颁布这个命令。”
“听说幽都魔尊联合另外两大魔尊抢走了明心城的天机镜。并杀了正道不少修士,所以惹怒了穆天音……”
白安安登时嗤笑一声,打断鸿云魔君的话:“所以魔君今日来此,是为了天机镜?”
鸿云魔君还没说什么,坐在一旁的伏义唰地一声站了起来:“我父王说话,哪里有你置喙的余地!”
鸿云魔尊拍了拍小儿子的手臂,将他拉了下去,对白安安摇摇头:“我今日来,是为了和尊者结盟的事。”
“尊者想必知道,神器现世,天下大乱。这难道不意味着,我等魔族一统三界的机会就在眼前?”
“各位尊者的实力太过分散,刚好可以趁着此次人族修士的屠魔令,将实力凝聚在在一处,共同抵御明心城。不是正好?”
白安安对红发男子使了一个眼色,红发男子于是摇摇头,对鸿云魔尊道:“行了,本尊知道了。”
打发走鸿云魔尊和他的小儿子,白安安走到窗边,看到两人离开的背影,面上神情有些复杂。
她回到寝殿,看到天机镜正手捧一本,手边的茶几上搁着一壶清酒,好不惬意的模样,不由狠狠蹙起眉毛:“你要有时间干这些有的没有的,不如好好想想,自己能干什么正事。”
天机镜转过头来,闻言怒了,将书一放,撸起袖子,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臂叉腰道:“老子一直在干正事好不好!”
白安安翻了一个白眼,在她身旁的椅子坐下,慢条斯理道:“你倒是说说,自己干了什么?”
天机镜眼珠子轮转,掐指一算,高深莫测地模样:“我看到了。”
“我看到你和你的老情人反目成仇。她好像给你下了一个屠魔令。”
白安安动作停住,沉了脸瞧她。
天机镜嘿嘿一笑,好不欠揍:“听到她要杀你,很难过吧?”
白安安刚要说话,耳边忽然轰隆一响,侧头一瞧,就见窗外雷声大作,瞬间倾盆大雨。
魔界的天空很奇特,没有太阳,没有月亮,却会刮风下雪。
白安安忽然感觉一阵心悸,不由捂住胸口,死死蹙起眉毛盯着窗外黑沉沉的天空。
劫云一次比一次浓厚,雷劫也一次比一次厉害。
她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只怕这次挨不过去,身死道消也未可知。
所以她心中除了活下去的**,再不剩其他。
天机镜被窗外的雷雨吓了一跳,端酒杯的手没拿稳,瞬间将青玉酒杯中清冽的酒液给溅出少许。
她睁大双眼,眨巴一下桃花眼瞧一眼窗外,又再次仔细打量白安安,越瞧越是纳罕道:“奇怪,你这身体跟魂魄,好像有些不对劲呐。”
她迷惑不解:“你不是才元婴么?这劫云的厚度,仿佛都分神以上了。难道……”
她眯起眼睛,伸手朝着天空一指,低语道:“难道你得罪了天道?”
话音一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瞬间将天机镜的低语吞没。
她白着一张脸,颤巍巍将手收了回来,不敢再指。
白安安好似已经习惯,慢条斯理替自己斟了一壶酒,手指摩挲着光滑的杯沿,嗤笑一声:“得罪?不都说天道之下都是蝼蚁,蝼蚁还能得罪它不成?”
“那可难说。”天机镜瞧她一眼,小声咕哝。
白安安不再看她,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外迈步进来,男人面孔俊秀,一头红发仿佛燃烧的火焰。
“主人……”冰冷无情的面孔接触到白安安的视线,立即变得委屈起来。
他像一只粘人乖巧的大型犬,坐在白安安的脚边,撒娇道:“主人你怎么一声不响就走了?”
白安安随意摸摸他的脑袋,冷淡道:“本尊必须再次找地方闭关,你多让手下去收罗天材地宝。”
红发男人委屈地扁扁嘴,却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天机镜简直没眼看,不屑冷哼一声,移开视线。
白安安转头,视线落在天机镜脸上,指着她道:“还有你,跟他一起去找。”
天机镜不可置信,指着自己道:“我?你开什么玩笑?”
历代哪个神器拥有者,不是把它们这些神器供着,这个臭丫头竟然还指挥起她干事了?她才不去!
白安安扬了扬眉,轻描淡写:“你不去也行,那便做回镜子,本尊将你放在房间里,老实当一面镜子。”
天机镜张了张嘴,见白安安不是开玩笑,只能忍气吞声,心不甘情不愿地跟那个木头人出去了。
白安安见两人走远,这才垂眸盯着自己的指尖,嘴角流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屠魔令?
看来穆天音果真发现真相,恨不得她去死。
她嘴角微哂,白皙的手指握紧,脸上的表情越发冰冷。
可惜,她不会束手待毙。
白安安休息片刻后,左护法从门外走进来,恭敬行了一礼,递上一份信笺。
白安安诧异翻看起来,啼笑皆非看了一眼左护法:“这鸿云魔君之子伏义邀本尊春风楼一聚?”
她眯起眼睛,调笑道:“怎么,他瞧本尊生的貌美,心生爱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