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真是好看。”桃酥小声笑道,“虽说平日就已经很好看了,可今日尤其美。”
沈琼瞥见镜中的自己,只觉着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笑意,她欲盖弥彰地咳了声,想要正色些,但一时却又绷不住笑了起来。
她想起云姑昨夜提起的旧事,不得不承认,自己仍旧如当年一样傻气。
隐约有乐声传来,是迎亲的队伍到了,沈琼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随即又松开来,慢慢抚平。
外间的动静逐渐大了起来,及至有女吏来回禀,云姑便将早就备好的团扇给了沈琼,扶她起身出了内室。
沈琼执着团扇遮在面前,由云姑与女吏引导着慢慢地往前走,到正房去拜别乐央长公主。
因着沈琼执意不肯,宣平侯终归没能在这婚礼上露面,乐央长公主在主位端坐着,依着礼数向沈琼叮嘱了几句后,含笑道:“去吧。”
沈琼屈膝行了一礼,这才往外边去。
团扇虽遮着脸,但余光还是能瞥见一旁的裴明彻,虽知道于礼不合,但沈琼还是忍不住悄悄地看了眼。说来也巧,恰好对上裴明彻看过来的视线,四目相对,她又连忙移开了目光,唇角却翘了起来。
裴明彻今日亦是一身正红色的婚服,寻常男子穿这个颜色都不会很好,可他穿上,却愈发衬得面如冠玉,有琼林玉树之姿。
沈琼原就喜欢他的相貌,如今对上这目光,只觉着心跳都快了些,一直到上了轿子后方才渐渐缓了过来。
帘子放下后,便什么都看不见了,但外边热闹的动静却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太子迎亲,城中百姓纷纷聚在道路两侧来围观,沈琼隐约还能听见孩童们的笑声,似乎是在抢糖果等物。
从郡主府到皇城的路其实算不得很远,但沈琼却觉着仿佛等了许久,方才得了女吏的提醒,她拿起团扇来遮了面容,慢慢地下了轿子。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但东宫内外早就点起了灯火,宫女內侍们也早就恭恭敬敬地等候在侧。
女吏在前引着入东宫去。
沈琼身上的嫁衣与发冠都不算轻,还得执着团扇掩面,一路上走得并不容易,及至东宫正殿,随即便有女官们上前,伺候着行同牢合卺礼。
等到一系列繁琐的礼节行完,沈琼只觉着浑身筋骨都泛着酸,还是云姑扶了一把才站了起来,往寝殿去了。
婚床上已经洒了花生、红枣等物,沈琼同裴明彻坐在一处,等到女官各取了一缕头发系在一起,行完了结发礼,才总算是走完了流程。
按理说,殿中是仍要有人伺候的,可裴明彻直接发了话,宫人们也只能纷纷退下。
等到房门关上后,一直规规矩矩坐着的沈琼霎时垮了下来,她原本还在想头一句要同裴明彻说什么,此时却什么柔情蜜意都没了,软着声音抱怨道:“好累啊……”
裴明彻凑近了些,含笑道:“我帮你揉揉。”
他并没半点身为太子的架子,轻车熟路地替沈琼揉着肩颈,后又上手捏她的腰。
沈琼怕痒,笑着避开了,又站起身来到桌前去,挑挑拣拣地拿了块糕点来填肚子。
裴明彻则很是上道地替她倒了杯茶,两人在一处时,并不会让宫人来打扰,从来都是他“伺候”沈琼,乐在其中毫无怨言。
“帮我卸了发冠钗环吧,”沈琼揉了揉脖子,抽了口冷气,“好重。”
她头上那凤凰衔珠发冠是纯金制成,其上的东珠分量也不轻,看起来虽美得不可方物,但这一番折腾下来却依然成了折磨。
裴明彻笑了声,依言替沈琼摘了簪子和发冠,又将耳饰也一并摘了,顺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耳垂。
“唔……”沈琼将糕点咽下,抬眼看向裴明彻。
裴明彻点了点她额间的花钿,笑问道:“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他凤眼微眯,尽是笑意,在灯火的掩映下看起来煞是好看,沈琼不由得晃了晃神,定定地看着他。
“我帮你宽衣,”裴明彻轻轻地挑开了她腰间的系带,压低了声音,意味深长地问道,“然后讨个赏……可以吗?”
沈琼被哄得五迷三道,点头之后方才回过味来,只是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被裴明彻给打横抱了起来,往床榻走去。
两人早就有夫妻之实,可后来分别多年,难免生疏。
沈琼脸皮薄,压根招架不住,可裴明彻却耐心得很,慢慢地引导着索取着,一点点唤醒她的记忆,彼此契合。
重重床帐遮住了春色,但却掩不住婉转的声音,其上的流苏晃动着,殿中的红烛映出交缠的身影。
这么些年因缘际会,几经辗转,爱侣终归还是得以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