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好意思?”申小红急急忙忙地道:“我就是,就是手头有点紧。”刘鱼娘安抚她:“无妨。我知道你来之前才和离,家财都被前夫卷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还我。”申小红就哭了起来:“我何德何能,居然遇到刘姐姐这样的善心人。”雷燕娘看不惯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交多少?”杜清檀还是眯眯笑:“我多少都可以,随大流,没意见。”袁春娘就道:“不着急,待我先去打听清楚行情,再和大家说。”杂役又在外头喊:“杜大夫,有人找。”杜清檀就站起身来:“我还有点事,晚间不回来吃饭啦,算好该交多少钱,我来交。”她就那么捧着杯子,慢悠悠地走了出去。刘鱼娘抚着胸口道:“小杜这个脾气……”雷燕娘冷笑:“我觉着她脾气很好!至少不装不找事儿!还能吃苦!”刘鱼娘皱了皱眉:“燕娘,你这是在说谁呢?”雷燕娘黑着脸道:“觉着是谁就是谁。”申小红又哭了起来:“我真不是装,也不是找事儿,我也能吃苦的……”杜清檀踏着哭声,笑眯眯地走出了院子。独孤不求穿了件淡青色的圆领缺胯袍,板着脸站在路边,然而仍然躲不过被人盯着看的命运。但是,当杜清檀出现后,被盯着看的人就变成了杜清檀。独孤不求那个着急,恨不得拿袖子将杜清檀挡住。“你说也真是奇怪哈,之前有人看你,我也没这么急,为啥现在就这么不乐意呢?”杜清檀道:“难道是因为这些人住得太近了?大家都在一处学习考试,会不会师兄师弟、师姐师妹的叫呢?”“我怎么没想到!”独孤不求恍然大悟,然后发酸:“不许你和别人做兄弟!”采蓝欲言又止,欲言又止。独孤不求看不惯:“你想说什么?”采蓝红着眼眶,小声把刚才的事说了出来。“……都怪婢子不好,婢子太笨了,要是晚一点吃,就不会害得五娘吃了婢子吃剩的东西。”独孤不求立刻严肃地看向杜清檀:“难受吗?咱们找个地方吐了吧?”杜清檀不在意地道:“还好,牺牲我一人,逼吐两个人,吓死一群人,划算。”采蓝“哇”的哭了:“五娘,婢子愿意为您去死……”杜清檀拍拍她的肩,语重心长:“以后长点心吧,不然下次吃的可能就是刀子了。”第205章 生气“小杜,看见了吧?那就是天枢、天堂、明堂。”独孤不求指着前方,向杜清檀介绍这洛阳神都最高、最壮丽的三座建筑。即便隔着宫墙,也能看到这雄伟壮丽的建筑,上面装饰的金凤、金龙、火珠在日光下闪着璀璨的光芒。杜清檀出神地注视着它们。出乎意料的精美雄壮和高大,让人心神激荡。她对建造它们的那个至高无上的女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除了进宫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见到圣人?”独孤不求看到了她眼里的亮光。他沉默下来,半晌,微微苦笑。“如果只是见一面的话,在洛阳住下来,也许某一天可以远远看见。圣人精力充沛,闲不住,热爱出游。”但他知道,杜清檀不只是想要远远见一面。她的心,应该比他见过的绝大多数人更宽更野。这让他怅然若失,因为他、以及他和她之间的感情,都不是她心目中最重要的。“这样啊。”杜清檀陷入沉思中。“小杜。”独孤不求低低地喊了她一声。“什么?”她应和着他,目光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那高大雄伟的三座建筑:“我想进去亲眼看一看。”独孤不求沉默片刻,说道:“我知道,所以你决定入宫了?入宫之后是不是也不着急出来?”杜清檀平静地道:“是啊,我……”独孤不求转身就走,越走越快,就那么把她扔在了那儿。采蓝莫名其妙:“怎么啦?独孤公子,您去哪儿啊?”独孤不求充耳不闻,转眼就走得不见了影踪。采蓝傻眼了:“发生什么事了?您刚才打他啦?还是骂他啦?”杜清檀同样莫名其妙:“说得我像个泼妇似的。他又没惹我,我为什么要打他骂他?”然而独孤不求是真的走得不见影子了。主仆二人又在原地等了会儿,始终不见他回来,便决定放弃。杜清檀问采蓝:“他有没有和你说,今天是在哪吃?”山不来就她,她去就山,这不是还有武八娘和武鹏举等着她么?采蓝哀叹:“没说,好好一顿饭,就这么飞了。婢子从昨天晚上开始,就等着吃这一顿好的呢。”“那就没办法了,咱们自己找地方吃吧!再买些日用杂物。”杜清檀背着手,慢悠悠地在街上闲逛。刚才那个胡饼,真是把她堵得三天三夜都不想吃饭了。小半个时辰后,采蓝陶醉地吃着有名的二十四气馄饨,热情地招呼杜清檀。“五娘真的不尝一点吗?很好吃啊。”所谓的二十四气馄饨,就是用二十四种不同的馅料包成不同形状的馄饨,以对应二十四节气。口味多样,酸甜辛辣咸香鲜,样样都有,轻易吃不着。杜清檀抱着一碗冰酥酪,慢吞吞地摇头。“三天之内我不想吃任何油荤,腻死我了。”采蓝又有些内疚:“五娘,我……”“我不会说不怪你,因为你确实错了。”杜清檀拍拍她的肩:“但我是你的主人,所以应该被你拖累,咱俩生死一体。”采蓝立时吃不下去了,瘪着嘴要哭,又忍住了。杜清檀捏一把她的胳膊:“啧,好多肉,既然吃不下,正好别吃了。”采蓝立刻不哭了:“不,我要吃完,这花了钱的,多浪费啊。”杜清檀忍着笑把头转开,然后就看到独孤不求抱着手臂,靠在不远处的墙壁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来的,又看了多久。杜清檀笑眯眯地朝他招手:“过来,你怎么了?”独孤不求不理她,就在那沉默地看着她。一炷香后,杜清檀开始不自在:“你看什么?”独孤不求并不回答,继续盯着她看,就像猫看耗子似的。杜清檀浑身发毛,深吸一口气,拿背对着他。再过了一会儿,她回头,独孤不求已经不见了。主仆二人拎着一大包生馄饨往太医署去,采蓝一边打嗝,一边探询:“独孤公子到底咋啦?”杜清檀也有些无精打采的:“大概是觉得,我和其他女子不一样吧。”“因为您没有急着嫁他?”采蓝居然懂了。她关心地道:“那,他是后悔了吗?”“可能吧。”杜清檀看到一家杂货铺,便钻进去购物。重新安置个家,需要添置的各种杂物可太多了。小半个时辰过去,主仆俩大包小裹地出来,雇了一辆车坐着,慢悠悠地继续刚才的话题。“五娘,要是独孤公子变心了,你怎么办?”“不怎么办,不能强按牛头饮水,对吧?”“那倒是。”采蓝就是遗憾:“以后不好找独孤公子这样好看的了吧?”杜清檀没吱声,反正心情不怎么好就是了。靠近太医署,只见阿史那宏在门口那儿把脖子拽得长长的,急得快要跺脚的样子。杜清檀立刻意识到出事了。她赶紧叫他:“怎么啦?”阿史那宏朝她奔来:“你怎么回事啊?今天要考试的!你跑去哪里了?”杜清檀也吃了一惊:“没人和我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