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这般程度,徐氏不可能还听不懂,“你是说是那婢子偷了我的银簪?”
“或许是不意捡到了也不一定。”柳萋萋不能断定,也不好断定,毕竟不知前因后果,她不可随意给人定罪。
徐氏闻言思索起来,喃喃道:“若真如此,只怕是不好办……”
听得这话,柳萋萋有些诧异,因徐氏先前警告过她不可惹事,她便以为徐氏会和沈韫玉一样,听了她说的话会呵斥她不该胡乱揣测,她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问:“大奶奶信妾的话吗?”
徐氏看向她,挑了挑眉,反对她这话觉得疑惑,“为何不信?你没有撒谎的理由,而且听你这么一说,我确实记得当时我出去散心,孟大姑娘的婢子也在外头,她好似还扶了我一把……”
“奴婢也记得,船略有些颠簸,大奶奶一时没站稳,是那位顾大姑娘的婢子帮着扶的。”钰画不禁面露愁色,“可我们没有证据,纵然簪子真在她手中,也不能硬讨呀,毕竟若是没有,便是平白招惹了顾家。”
柳萋萋见此,迟疑片刻,抬起下颌直视着徐氏道:“大奶奶若信得过妾,不如让妾试一试。”
徐氏看着眼前女子眸中的坚定,稍愣了一下,旋即缓缓点了点头。
那厢,顾筠眉身侧的婢子素儿方才扶着自家姑娘坐上马车,正欲紧跟着上去,却听后头有人喊道:“姑娘请留步。”
素儿抬首看去,便见一个眼生的婢子上前道:“姑娘,奴婢是安国公府的,宴上有贵客落了不少东西,姑娘正好还未走,可能去看看其中可有您家大姑娘的东西?”
“不必了,我家大姑娘并未落下什么东西。”素儿想也不想道。
见她转身欲走,那婢子忙拦:“姑娘,您便去看看吧,指不定是丢了却没有发觉,何况那些东西若不能寻着主人,奴婢也难办。”
见她面露恳求,素儿迟疑了片刻,只得答应下,她同车内的顾筠眉告了一声,便随那小婢子去了。
行至画舫附近,便见方才在宴上见过的那位武安侯的妾,带着孟大奶奶的婢子迎面而来。
擦肩而过之际,却听孟大奶奶的婢子蓦然道:“你们可是要去领失物?不用去了,我们刚从舫上出来,最后一枚香囊也被领走了。”
“既得如此,那我便回去了。”素儿同身侧婢子道了一声,转身欲走,却听身后传来一句“等等”。
她扭过头,便见说话的是武安侯那个妾,虽说只是一个妾而已,但出于礼数,素儿还是低了低身,问:“夫人喊的可是奴婢?”
“是了。”柳萋萋道,“我家大奶奶丢了东西,我便想问问姑娘可曾看见过?”
素儿心下一咯噔,勉笑道:“不知是什么东西?”
她神色的微妙变化自然没能逃得过柳萋萋的眼睛,然柳萋萋不动声色,只淡然地回答:“是一枚样式简单的银簪……”
话未说完,站在柳萋萋身侧的钰画骤然出声道:“柳姨娘,我们都问了这么多人,舫内我们也寻了,都没个结果,您说这簪子会不会是教人给偷了?”
“怎会呢。”余光瞥见素儿听见此话后面上一闪而过的慌乱,柳萋萋却是笑道,“那枚银簪一看便知是个不值钱的,舫上都是各家贵妇贵女,就算是带来的婢子,也都是见过世面的,哪里会看上那么一支簪子,指不定就是被人给拾了去。”
柳萋萋说罢,看向素儿,“姑娘可曾见过我家大奶奶的银簪,虽说那银簪不值钱,但大奶奶一直都很喜欢,若有人能替我家大奶奶寻着,我家大奶奶定感激不尽。”
素儿眼神飘忽,“奴婢……”
不待她说罢,却听柳萋萋蓦然道:“姑娘身上似有一股很好闻的香气,像极了我家大奶奶身上的香脂,顾大姑娘这般厉害,想来姑娘也是懂香的,竟能调出与我家大奶奶的香脂这么类似的香……”
素儿本就因着心虚而慌乱不已,听了这话捏着衣角更是慌得不知所措,偏武安侯这位姨娘是个奇奇怪怪的,自顾自说了这番话后,竟还兀自伸手去抓她的衣袂。
“呀,姑娘的袖子好似脏了……”
见她低身凑来,素儿吓得往后猛退了几步,再看那位柳姨娘含笑的双眸,蓦然有种被彻底看穿之感。
看着她孤立无援,慌乱不知所措的模样,柳萋萋暗暗在心下笑了笑,片刻后,便听她抬首问道:“那簪子的簪头是不是雕着几朵梅花?”
“是!”钰画闻言激动道,“你曾见过?”
素儿笑了笑,佯作镇定地看向柳萋萋,“说来巧了,奴婢先前去舫外替我家姑娘传话要香材,无意间拾到了一枚银簪,但因急着帮我家姑娘制香,便忘了此事,如今听夫人说起,这才想起还有这桩子事儿……”
说罢,她伸手在衣袂中掏了掏,将一枚银簪递到了柳萋萋眼前,“这可是孟大奶奶丢的那枚?”
柳萋萋瞥向身侧瞬间惊喜到双眸发亮的钰画,颔首道:“是,就是这枚,多谢姑娘!”
她眼神示意钰画,钰画登时会意,解下腰上鼓鼓囊囊的荷包作势欲塞到素儿手中。
“夫人不必客气,这钱我哪好收的。”素儿推拒着,勾唇勉笑道,“我本也是打算交给安国公夫人处置的,只是忙起来一时给忘了,如今能物归原主最好不过。”
“那便谢过姑娘。”柳萋萋道,“我家大奶奶还在马车上等着,只怕都快等急了,我们就先带着簪子先回去了。”
素儿点了点头,待她们二人一走远,便不安折身回返,一上了马车,她便立马跪在车上请罪,“姑娘,都是奴婢的错,也不知怎的,就教他们看出那簪子在奴婢身上。”
顾筠眉闻言面色微变,“他们搜你的身了?”
“没有。”素儿摇头,“只那位柳姨娘话里话外似乎都在威胁奴婢自己交出来,奴婢胆小,又没有姑娘在旁帮衬,一时害怕他们强行搜出来,便说是我捡的,将东西交了出去。”
柳姨娘……
又是她!
顾筠眉烦躁地拧了拧眉。
藏簪子的事,本就是她授意,她想接近孟松洵却始终找不到好的法子,便想借着还簪的机会光明正大入武安侯府,先处好与孟大奶奶的关系。
谁能想到不但有人与她分享了此次盈香宴的头魁,还破坏了她的计划。
实在令人生厌。
和当年事事压她一头的顾湘绯一样讨厌。
顾筠眉默了默,问道:“你确信当时取簪子时,并未被人发现?”
“是,奴婢确信。”素儿重重点了点头,“当时孟大奶奶没有站稳,我主动去扶,在孟大奶奶低下脑袋时轻轻松松便取走了她头上的银簪,并无人发觉。”
顾筠眉秀眉蹙得愈发深了,“那她是怎么发现的?”
素儿想了想道:“奴婢记得,那柳姨娘说在从奴婢身上嗅见了孟大奶奶的香脂味……”
顾筠眉闻言惊了惊。
怎么可能,连她都发觉不了的香气,她是如何嗅见的……
那人竟有这般灵敏的嗅觉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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